分局的法醫叫張和,醫科大學專業法醫,和省廳刑偵三大隊的法醫秦翎君是同學,裴餘之和他也算認識。
張法醫看到裴餘之後有些驚訝,一邊指揮法醫助理將屍體放在一旁解凍,一邊摘下手套走過來。
“裴大,怎麼現在過來了?送檢報告還沒有出來,是案子有什麼新進展嗎?”
裴餘之皺了皺臉,還是點了點頭,解釋道:“有些新發現。路上遇到了顧隊,我看他是要過來幫忙,順路再來一趟。”
見沒有大事,張法醫就又回到了解剖台前看了看屍體情況,這裡應該是剛解剖過屍體,散發出的氣味不太適宜人類生存。
解下白大褂,去隔間洗手消毒後張法醫也走了過來,屍體解凍需要不短的時間,裴餘之過來明顯有事情,他也就先收拾一下出來。
走出殯儀館,到了分局一樓大廳,顧梓川在倍速播放監控進行二次篩查,其餘民警也各有各的忙碌,見張法醫和裴餘之過來也隻是匆匆抬頭看了一眼。
“我看遞交的屍檢報告上顯示,分屍工具懷疑是兩種不同的銳器,有線索嗎?”
張法醫推了推眼鏡:“有,根據創口形態和屍塊的金屬殘留物分析,目前懷疑是用園藝鋸分屍,網安那邊已經在查近幾年購買園藝鋸的訂單,已經篩選出了一批,正在逐步核實。”
顧梓川插了一句:“網安那邊已經核實到,嫌疑人在五年前購買過園藝鋸。”
張法醫繼續道:“死者的屍體缺少顱骨,頸部的骨骼也缺少大半,根據肺部淤血情況看,死因初步判斷是被勒至窒息,凶手隱藏起顱骨應該是為了隱藏作案手法。”
不過這顯然是個缺乏知識儲備的凶手,即使有意破壞掉頸部骨骼,根據甲狀腺出血損傷和肺部水腫也能推出死因。
“至於另一個銳器。”
張法醫皺了皺眉:“如果是窒息而亡,死者應當有反抗痕跡,但這一點從拚湊完整的屍體上看沒有體現,初步懷疑是被勒住脖頸時死者已經失去反抗能力,加上屍體其餘部分沒有明顯傷痕,推測是被大力砸傷頭顱後陷入昏迷。”
張法醫用詞很嚴謹,對具體情況說的也有些保守。
“我這邊鎖定了一名嫌疑人,具體驗證需要等下午省廳報告出來。”裴餘之聽完後道。
在食堂吃了午飯,又等了幾個小時,省廳那邊打電話到分局,說結果出來了。
“果然省廳就是不一樣。”看著新出爐的屍檢報告,一群人圍著看,目前分局還沒有配備質譜聯用儀,一些需要精細操作的還要到省廳。
屍檢報告顯示,屍體體內存在蓖麻毒素,不過在沒有專業儀器的情況下很容易被歸為腐敗影響,這個是之前沒有檢測出來的。
屍體上還檢測出了少許的纖維,可能是捆綁屍塊用的魚線殘留物。
顧梓川有點激動,他下午已經提前讓分局的網安查了劉永強在各個平台上的購物記錄,關於魚線的材質可以對得上。
同時擁有作案工具和屍體纖維殘留物的購買記錄,並且還在案發地出現過。
雖然還不到逮捕標準,但已經可以申請傳喚和搜查。
他可沒忘,劉永強頭上有兩起命案,說不定在他家裡搜查一番能找到其他線索。
陳局審批的很快,分局的刑警中隊很快就出發前往劉永強租房的地點。
裴餘之也跟了過去,下意識想摸手機呼叫隊裡的專業痕檢,又想起目前整個大隊還在休假狀態,默默的自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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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局對這一片不算熟悉,找了當地派出所的片警,片警聯係了社區負責人,負責人又找來了房東。
劉永強的房東看到社區負責人帶著一群警察過來明顯有些慌張,社區人員走過來安撫了一下,解釋隻是簡單的詢問幾個問題。
房東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微胖女性,圓臉盤,聽完警察來意後就把劉永強租房的鑰匙給了分局中隊長謝全。
綠色血條,看來房東沒問題。
看了眼房東頭頂的血條後,顧梓川放下心來。
“這個劉永強是很早之前就過來住了,之前是兩口子一起住,後來是他老婆和他離婚了,住了大概有六年吧,看著挺老實的...”
片警和社區負責人在旁聽著,分局的刑警進屋搜查,重點關注了可能隱藏屍體、分屍工具及相關證據的地方。
浴室、廚房、地下室、衣櫃、冰櫃都要做重點搜查。
整個出租屋顯得很乾淨整潔,像是經常有人打掃,幾乎沒有找到毛發和組織碎片,垃圾桶也空空如也。
最關鍵的物證,分屍工具也沒有搜索到。
分局的痕檢仔細搜查後,在院子的牆角發現了一些血跡,立刻進行固定證據。
裴餘之走近幫忙提取物證,小心翼翼的包裝封存,雖然不是專業痕檢,但基本的證物提取是每個刑警都學過的。
顧梓川仔細觀察了院子裡的情況,發現提取血跡的位置有些問題。
看了看從屋內到屋外的路線,又沿著牆壁走了一圈:“在這裡噴灑試劑試試。”
他口中的試劑指的是魯米諾試劑,能與血紅蛋白中的鐵發生反應,即使是微量的血跡也會發出熒光。
屋內已經大麵積噴灑,沒有顯現熒光,要麼是長期清洗沒有血跡殘留,要麼就是分屍地點不在室內。
眾人更傾向於後者,分屍的血跡普通人不可能隱藏的很乾淨,尤其沒有檢測出工業清洗劑。
在沒有使用專業清洗劑的情況下,不可能沒有一點殘留。
果然,在人為製造的黑暗下,院子裡顯出了淺淡的熒光。
分局的痕檢仔細分辨,隨機篤定道:“這是身上沾的血液滴落到了這片區域,這一片是鞋子停留是留下的血跡。
按照這個路線,是從車上下來後進屋子,從外麵回來,身上攜帶大量血跡,這個也可以佐證分屍地不在室內,我們需要進一步確定分屍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