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彈發射的兩個小時前。
就在門的附近,在葉玟傑認為雙時間線最難監控和乾涉他們的地點,她就向其他聯盟成員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們一定還在【循環】裡,因為隻有這樣,門被破壞的這樣一個事實才會被【工藤新一】承認成為一個不能更改的現實。”
“但我們剛剛經曆過了【循環】的結束了。”一個研究員提醒葉玟傑,同一個【循環】是不可能發生兩次的,尤其是代表了儀式的【循環】。
“是的,但它就是發生了。”
葉玟傑點點頭,她也不知道雙時間線是怎麼辦到的,但是她猜出來他們現在所處的時間了。
“我想,從兩天前我們所有人的TDD上的指針停轉的那一個瞬間開始,我們的時間又回退回去了。”
按照自己的想法,葉玟傑在那紙張上畫了一條直線,然後在這條直線旁畫了一條和直線相切的圓。
“考慮到雙時間線之前有能力進行時間線的反演,我們很可能被單獨作為不重要的背景反演到了三天前。”
葉玟傑心裡清楚,最重要的是門啟動的時間,他們必須在RSI值等於100的時候啟動門。
“但我們這一扇門一定保不住了,甚至哪怕能夠保住,雙時間線一定不會讓我們在正確的時間裡啟動。”
葉玟傑投影出阿笠博士那被塵封已久的地下室。
“但是米花町還有一扇關閉的門,如果在【循環】結束的瞬間打開那一扇門也是一樣的。”
“那扇門的主體結構是好的,兩扇門的啟動程序除了需要編碼沒有太大的區彆,我們要試著重啟阿笠博士的那邊的那一扇門。”
“我們該怎麼做?”
幾個特遣隊員圍過來,“我可以嘗試現在去——”
葉玟傑搖了搖頭,她打斷了他們的話語。
“我們不行,我們所有人都被盯上了,”葉玟傑的目光裡閃爍著一種彆樣的神采,“不過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我們能夠借此將雙時間線的全部注意力吸引過來,甚至要儘可能地嘗試讓它們畫不完這個圓,我們要打破雙時間之間的平衡,讓它們爭起來。”
“尤其是出於壯大GSSRA的考慮,現實一定會嘗試在不破壞船體的情況下拿下我們,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他們抵達最下層以前不做任何防備,這樣現實就會在這個方向的考慮中投入更多的力量。”
“然後在最後突兀地轉變雙時間線的應對策略,給它們帶來麻煩。”
葉玟傑補充道。
“因此我們隻需要拖延時間,既然我們會在明天到港,這意味著明天很可能就是【循環】結束的時間,隻要我們拖延的時間足夠長,就有機會。”
“但如果我們撐不了這麼久的話……”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葉玟傑說出來這個想法最關鍵的地方。
“因此我們要提前門被摧毀的時間,甚至要讓門順利的被摧毀,我們需要讓雙時間線認為我們的支援來了,尤其是要讓GSSRA認為我們的支援來了。”
“雙時間線看不到門附近的一切,因此它們一定會派出一些人作為眼睛,我們最重要的是挑起的是GSSRA的警覺,從船上船員被重置的情況下來看,時間線這次引導做的並不完善。”
葉玟傑把他們佯攻的計劃做到了極致,甚至欺騙住了雙時間線本身。
那道引起GSSRA指揮部警覺,甚至讓雙時間線都不得不催促他們發起猛攻的金色脈衝,那道【循環之門】啟動的跡象純粹是一個假象。
就像葉玟傑預料的一樣——
“不論是突然的地震、雷暴、海嘯又或者是任何其他的嘗試都幾乎不可能瞬間就將門破壞掉。”
“因此,隻要我們顯示出聯盟馬上就會和我們聯係上,如果雙時間線需要在短短十幾秒內破壞掉門,最有可能被使用的就是核彈了。”
“而我們在被雙時間線反演前沒有收到任何與核彈演習有關的情報。”
“但現在它爆炸了,雙時間線必須解決這個矛盾。”
葉玟傑相信聯盟總結出來的那些規律,她了解雙時間線,它們絕不可能違反自己的本能,更不能冒著本身被破壞的風險。
反演時間線回到原點時,【循環】前後的邏輯是必須一致的,否則它們無法連接到一起了。
葉玟傑是對的。
……
對於賽娜來說,當她清醒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前往醫院的救護車上了。
“喂!請你清醒一點!我已經喊了醫生了!請堅持住!”
幾乎是在清醒的一瞬間,賽娜第一秒就看向了自己的手腕上,那塊黑色腕表依舊戴在那裡。
“病人醒了!”
一旁一個護士立刻圍過來,一股強烈的眩暈感突然襲上心頭,護士的聲音在賽娜聽起來就好像許多個人聲重疊在一起。
“女士,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你還記得你是誰嗎?有人在海灘邊發現了你,你身上沒有證件?”
賽娜完全沒有理會護士的任何問題,她努力嘗試克服腦海中的眩暈感坐起來。
“現在是什麼時間?!我需要知道時間!”
在其他人看來,這個如同酗酒後跌在海灘邊的女人就好像在發酒瘋一樣。
“女士,不要激動!”
一個醫生走過來,他試圖勸說賽娜冷靜一點。
“你現在受傷很嚴重,現在是9點鐘。”
現在已經九點鐘了!
夏威夷飛往東京的飛機最短也需要八個小時!
賽娜甚至都來不及為大家的死亡,為統帥的死亡而悲傷,葉玟傑的聲音立刻就在她的腦海裡響起來。
“賽娜!你絕對要在手表的秒針、分針和時針都轉起來前抵達東京都米花町2丁目22番地!”
“否則一切都遲了!”
就好像身體提前記住了相應的操作一樣,幾乎是下意識地,賽娜伸手按了一下TDD旁的一個旋鈕。
下一秒,在這輛救護車上所有人眾目睽睽之下,賽娜就消失了。
“隱身模式已啟用。”
隨著在隱身情況下推開救護車的後門,在那輛緊急刹車的救護車以及車上人驚恐的“哦買噶!”的尖叫聲中,她踉蹌著跳了下去。
緊接著,她就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檢測到衝擊傷害——”
“檢測到輻射傷害——”
“檢測到內臟出血性創傷,檢測到顱內出血、檢測到肋骨骨折、檢測到……”
耳邊的警報聲連綿不絕,TDD的光屏在她視野中跳動著一連串紅色警示。
深吸一口氣,賽娜強忍著撕裂般的疼痛,手指微微顫抖地調出緊急維生係統。
“警告,啟動【循環】模式後,請在APTX-4869消耗殆儘前……”
賽娜無視了那些警告,直接點擊確認。
身體上的不適幾乎立刻就得到了好轉,除了顯示在她瞳孔上的一些數據還在告訴她這隻是一種欺騙時間的假象。
但這並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還能行動,而且她的時間還未被重置。
“那就說明,雙時間線現在確實沒有注意到我……”
咬了咬牙,風聲在耳邊瘋狂呼嘯,好像在斥責她的瘋狂,以一種遠超常人25倍的速度,賽娜立刻向著不遠處的機場跑去。
她不能讓統帥他們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
既然自己並沒有被立刻重置掉,那說明雙時間線現在確實沒有注意到自己。
自己一定要在【循環】結束前的那一個瞬間啟動另外一扇門!
……
門的確是被摧毀了。
但“探索者號”上的門是被核彈摧毀的,甚至那枚核彈在之前的時間線裡不曾爆炸過。
雖然現在雙時間線確實做得到修改這樣一個“背景故事”,但這種撫平自己的結構矛盾的行為無疑浪費了它們冗餘的乾涉力量。
雙時間線開始修改自己的曆史本身。
那些在各個情報係統裡隱秘出現的流言,各國互相流通的暗地裡的通知和報道,甚至是各個新聞頻道最下方不起眼的橫幅報道——
“今日在夏威夷附近發生了一場小型的地震……”
各國隱秘的核試驗並不少見,尤其對於美國,那種幾十年後情報解密告訴大家原來那一切是真的的現象就更常見了。
但關鍵在於,那枚核彈是在“服部平次”的注視下爆炸的。
顯然,讓一個偵探遺忘一次普通的軍事行動的和遺忘一次親眼目睹的核彈閃光不是一個難度。
而且服部平次還需要記得存在“一枚核彈被引爆這件事實”。
這無疑是最難解決的部分,也是雙時間線花費了最多的力量的部分。
【故事時間線】最後還是勉強糊上了這個矛盾邏輯。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那麼我就先離開了。”
帶著一種憤怒,對自己什麼都沒能阻止的憤恨,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攔,服部平次就跑出了那個“被隔絕了一切通訊”的軍事基地。
然後開始按耐不住的時間就追上了服部平次腦海裡的記憶,它們一口一口地吃掉了本不應該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這裡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的眼神就立刻變得茫然起來,緊接著,一個士兵從基地的大門裡追出來,他手裡握著一個電話。
“平次先生!優作先生的電話!”
“GSSRA簡直是瘋了!他們在夏威夷點了一顆核彈!”
工藤優作的聲音裡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憤怒。
莫名的,服部平次就因為優作先生剛剛告訴自己的信息而同樣憤怒起來。
雙時間線就巧妙地把“核彈被引爆”的消息融入了“工藤優作因為A組指揮部依舊換上了實彈而憤怒”這樣一個曆史。
於是,接下來曆史就這樣銜接上了,和【循環】裡發生的一模一樣,工藤優作就告訴了服部平次,要求他需要去尋找一個叫做“江戶川柯南”的孩子。
“核彈的事情我會查清楚的,平次,你現在要做的是立刻去四菱銀行的米花支行!去幫助一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孩子,具體的事情我會在車上告訴你。”
真實發生的曆史開始逐漸的上浮,身後的軍事基地裡,在服部平次的眼中,一個衛兵就仿佛是第二次一樣將一輛車開到自己的麵前。
時間已經開始同步了——
開車到米花支行……
找到那個熟悉的孩子……
在柯南的指揮下去追查“指針”……
除了雙時間線借著預言機器啟動的瞬間滲入一些不存在的曆史,一切都好像沒有變過。
但好像又出現了一點小小的細節上的變化。
在銀行發生劇烈的爆炸的時候,在那淡出了故事的中心的東京機場,一個帶著堅毅的眼神的女人就叫住了那一輛出租車。
“我要去米花町2丁目22番地,速度要快!”
賽娜的聲音有一些急促,在她走下飛機的那一個瞬間,她手上的TDD的秒針突然恢複了靈巧。
“嘀嗒——”
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兩聲汽車車輪和柏油地麵摩擦的聲音就分彆在兩個不同的地點響起。
在賽娜抵達阿笠博士家門口的同時,服部平次就帶著一臉決然的柯南同時抵達了米花町貨物運輸港海港。
……
在那個熟悉的海港,那個熟悉的倉庫,甚至那個熟悉地倒在地上的血泊。
“告訴我。”
服部平次看著柯南帶著那樣堅定的眼神走出了那片倉庫後的陰影,看著工藤新一緩緩地走到自己的身邊。
“服部平次!如果你還認為自己是一個偵探的話——!”
“目前我們知道的也很少……”
既然自己也是一個偵探的話……
服部平次最後還是開口了。
“我隻知道那是一個以酒作為代號的,所有人都穿著黑色衣服的組織……”
“還有一個沒有酒名的人。”
……
一切都和曆史發生的一模一樣,甚至接下來服部平次對於宮野小姐的遺忘也是。
——這是【循環】和“不存在的三天”接軌的關鍵。
於是柯南就看到麵前的平次瞳孔微微收縮,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然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困惑。
“那個人是誰?!”
一切都和曆史發生的一模一樣,甚至【工藤新一】打斷服部平次的思考和回憶也是。
柯南的詢問就打斷了服部平次的走神,就讓平次的目光落在那具躺在柯南身後的躺在地上的屍體上。
“一個指揮著這一切的,被他們稱為‘那位先生’的組織頭領。”
一切都和曆史發生的一模一樣,除了一點。
在看到那具躺在柯南身後的,雅美小姐的屍體時,服部平次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瞬——
他很確信自己以前見過一次那個躺在地上的女人。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
而賽娜的行動也已經要接近尾聲了。
“嘀嗒嘀嗒——”
TDD的時針就開始仿佛堅持不住一樣開始小幅的晃動。
“叮咚!”
隨著門鈴的響動,正在試著給柯南的滑板上增添一些裝備的阿笠博士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
打開彆墅的大門,阿笠博士走到院子裡看了一眼外麵。
什麼人都沒有。
借著這個機會,在25倍加速下,賽娜靈巧地越過大門。
趁著阿笠博士走到院子查看是誰做的惡作劇的瞬間,她從那扇打開的大門悄無聲息地溜進博士家。
然後,按照TDD上給出的路線和給出的方案,在通過了那些被TDD關閉了的那些聯盟設置好的探測裝備和陷阱後,賽娜一邊小心地清理乾淨自己的痕跡,一邊它們複原到原狀。
按照統帥的說法,阿笠博士受到的“監視”是不同的,但是由於自己曆史上根本不存在在這個時刻——
“賽娜,你必須不引起阿笠博士的任何警覺,同時將自己在【循環】徹底結束前任何有可能引起悖論的痕跡掩飾乾淨。”
最後,在時針也同樣開始運轉起來的時候,賽娜就站到了那個熟悉的門的麵前。
“呼——”
因為傷痛而導致的重重的喘息和低微的呻吟聲就在【循環之門】前響起。
賽娜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曆史正在和遭受了了一枚核彈的攻擊的曆史同步的原因。
那些超出現實一個世紀的技術裡並不包括能夠完全正麵抵擋一次核彈爆炸的防禦設備。
那些輻射和衝擊波對她的傷害正在隨著TDD【循環】的時間有所鬆動的情況開始顯現出來。
甚至賽娜眼前的視野已經開始模糊了,賽娜知道,衝擊波震碎了自己晶狀體這一個現實開始覆蓋自己的狀態了。
但這不重要了。
賽娜的手指幾乎是在顫抖著,她深知自己無法堅持到最後——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甚至可以說,賽娜的存在本身已經開始變得不穩定。
但偶然的,賽娜的腦海裡卻突然回憶起統帥曾經以一種敬佩的語氣談論過的一個人。
一個獨自對抗雙時間線的人。
一個獨自一個人威脅到了雙時間線的故事。
如果自己同樣調小TDD的乾涉範圍的話……
瞳孔裡閃過一絲恐懼,但緊接著那些浮現在她眼前的那些記憶就讓那些恐懼立刻轉變成了堅定。
賽娜微微仰起頭,看著那扇熟悉的門所發出的微光,她的嘴角扯出一個虛弱但堅定的笑容。
現在隻有那一個方法了。
將TDD的一分鐘後的【循環】範圍設置好,賽娜將識彆接口連同著自己的手掌放到負責重啟程序的平台上。
身體因為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甚至賽娜覺得自己的右手都快握不住東西了。
她的右手在微微顫抖。
賽娜彆過頭去,她輕輕閉上眼睛,在心底告訴自己——
“不疼的,這一點不疼。”
……
執行層,CYZ聯盟會議大廳
寬闊的會議廳內,空氣仿佛凝固,投影儀的冷光照亮了整個大廳,一份長長的名單緩緩浮現在全息屏幕上。
“這就是在時間線同步後,我們根據時顯儀推測出來了雙時間線在反演的三天裡所設計出來的一切。”
在執行層的會議大廳裡,重信瞳子用有些沉重的語氣一個接一個的念出那些名字。
“正是因為他們——”
“葉玟傑。”
“溫迪·賽娜。”
“長野悠。”
“阿列克謝·貝爾……”
每一個名字都像是一座沉重的碑刻,銘刻著過去三天裡,那場無可挽回的犧牲。
重信瞳子有些悲傷的聲音就在整個聯盟的【循環】裡響徹。
“CYZ聯盟將授予他們所有人——‘聯盟之星’的徽章!”
“他們的犧牲為聯盟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聯盟絕不會忘記他們的血淚和犧牲!聯盟也絕不會放棄將他們從犧牲的曆史中帶回來。”
聯盟的基地裡,【循環之門】門口的廣場上被臨時拓寬了,即使如此,這個被臨時擴建出來的廣場依舊站滿了人。
行動與防護層的幾乎所有的特遣隊員、研究層的研究員、後勤層的後勤人員……
“敬禮——!”
整齊劃一的動作瞬間響徹整個大廳,所有人同時起身,右手高舉,一道道肅穆的身影在蒼白的光輝中投下沉重的影子。
這隻是一時的犧牲,絕非一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