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設問題”從來就不像聯盟過去認為的那樣簡單。
之前,敘事學部和時序部通過對小泉紅子和黑羽快鬥的【曆史推進】進行大量的研究,然後提出了更多的疑問——
“RSI超過100背後的深層邏輯,也許並不簡單的隻是因為【工藤新一】的影響,又或者小泉紅子的影響……”
“雖然從對其RSI波動的衍生效應研究,我們可以暫時地將其與它的衍生源頭歸於一類,但是它確實表現出來了一定的獨立性,它本身的曆史慣性到底是‘人設’自帶的,還是出於其源頭的RSI影響,目前我們需要打一個問號……”
“……此外,目前對於為何名為【工藤新一】或【小泉紅子】的個體能夠作為RSI異常的源頭,以及為何其異常的表現形式是RSI值超過100,而不是通過降低RSI值的形式來表現……”
這也是研究層裡那些研究RSI指數相關的部門,在隨著聯盟的發展,目前更偏向於測量、應用而非研究其原理的原因。
還是那個老問題。
RSI指數,從一開始的設計上就不應該超過一百。
這個問題就像現實裡,科學家對於黑洞或者量子力學的研究一樣——
聯盟隻能不停的給其打補丁,通過給予額外的修正值來解決。
比如偷懶地給【工藤新一】賦予一個極大的CS值。
這很明顯存在一些問題,因為江戶川柯南的外在表現就是一個正常人。
就像柯南心理分析所的研究員提出的質疑,他們認為柯南根本達不到那樣的數值:
“要是江戶川柯南有超過六位數的CS值,祂早就醒了!”
因此更加常見的做法是對於PLS進行修改。
比如像對小泉紅子做的那樣,將“赤魔法”視作另一個不同的PLS維度值添加進去,組成一個新的修正公式。
不論怎麼說,在“江古田高中曆史偏移”事件以後,研究層很多部門就對於【故事時間線】到底是不是“人設”的締造者產生了懷疑了。
而且這件事最後甚至鬨到了林升那裡。
而在林升又確認了一遍基德兩人的時間線狀態後,執行層最終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實際上,在看到了研究層的報告後,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
麵對重信瞳子日常的彙報,林升熟練地在她的頭頂畫出一條時間線——
當時他從雙時間線那裡將小泉紅子和黑羽快鬥的時間線搶走的全部過程。
“瞳子,你看這裡,在我從【故事時間線】中取走那兩條時間線,準備維持住它們時,小泉紅子的時間線已經對黑羽快鬥的時間線進行某種穩定了。”
“她的時間線在嘗試離開了雙時間線後,主動的防止黑羽快鬥的時間線崩潰。”
展現在重信瞳子眼前的這一幕就讓她瞳孔一縮。
“這不是赤魔法的領域,小泉紅子的‘人設’也從未表現出時間線方麵的能力。”
“即使是現在她‘破設’後,沒有時間晶體,她也做不到這一點。”
“嗯,很奇怪對吧。”
實際上,在研究層提出了這一個疑問後,林升又將小泉紅子的時間線翻來覆去的檢查了很多遍。
特彆是她時間線上記錄了魔法從世界上消失的那一天。
回過頭來看,裡麵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那段在家族全部消失、世界上魔法全部消失後,在聯盟的追堵下,依舊選擇去上學,選擇去尋找基德的那一段——
都到了這樣一個程度,當時的小泉紅子居然都沒有“破設”的傾向。
林升點了點頭,他繼續往下說了說自己看法。
“這說明她的‘人設’裡有一部分,居然是脫離了她本人存在的,甚至能夠脫離時間線獨立產生影響。”
……
事實當然也是如此,要是【故事時間線】對於“人設”有著超乎尋常的掌握,那麼人物的“破設”過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這就給了貝爾摩德的“人設”背刺【故事時間線】的可能了。
實際上,這算是【故事時間線】自己的鍋。
是它自己由於第二枚指針案的絕對優勢,非要“自信”地把“宮野小姐”給弄出來的。
而且還自信滿滿地給予了當時的宮野小姐如此多的權限。
【故事時間線】所做的一切都和貝爾摩德原本的“人設”衝突。
貝爾摩德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是一個神秘主義者,黑衣組織的重要成員。
而作為一個因為某種原因(極有可能服用了APTX-4869)恢複了年輕,或者停止了衰老的人。
她是美國著名女影星莎朗·溫亞德的同時,也是美國著名女影星、名義上“莎朗的女兒”,克麗絲·溫亞德
她還是一個深受組織Boss的寵愛的人。
她是一個擁有非常複雜的人設的角色。
因此,與其說是貝爾摩德“破設”了,更不如說是其“人設”發現了事情脫軌了。
這個女人,很可能是第一個發現黑衣組織變得不對勁起來的人。
首先,黑衣組織裡大部分組織成員的代號都是酒名,因此,當時宮野小姐突兀地接管大權就讓貝爾摩德的“人設”感到了疑惑。
然後,對於自己的疑問,Boss第一次沒有任何回應,而當她去詢問諸如朗姆或者琴酒的時候,其他人的回應也隻是公式化的——
“按照組織給出的命令行事就好了。”
但是很不幸的是,貝爾摩德的“人設”裡,她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黑方。
而在過去,她曾被工藤新一和毛利蘭救下,被他們的行為和話語感動。
甚至此後她便稱呼新一為“CoolGuy”、小蘭為“Angel”,而在未來,她會幫助柯南隱藏其變小的秘密,甚至幫助他解決黑衣組織對其的懷疑或者追殺。
因此,就像這個神秘主義者一貫的行動一樣,她開始暗自地調查這件事。
而當她最初接到那個所謂的宮野小姐派給她的任務時,她的“人設”就發現了情況不對的地方了。
任務要求她扮演毛利小五郎,拿著組織準備好的GSSRA身份,在一個名為江戶川柯南的孩子從米花支行離開時將他帶離。
這下問題就更奇怪了——
這個GSSRA是從哪冒出來的?
而且,由於任務特彆提出要將“名為江戶川柯南的孩子調離並阻礙他前往米花町貨物運輸港”。
貝爾摩德提前發現了江戶川柯南其實是【工藤新一】這件事。
當然,在灰方、GSSRA以及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問題上,【故事時間線】依舊有挽回的餘地。
畢竟一個得到了【工藤新一】的承認,一個可以算作特殊一點的【紅方】。
甚至貝爾摩德對於工藤新一身份的發現也能夠用一貫的“劇情提前”來解釋——
就像聯盟過去嘗試跳過了楓葉金幣案一樣。
但是宮野小姐怎麼解釋?
甚至宮野小姐的出現,反而直接涉及到了“貝爾摩德”最為關鍵的一個“人設”——神秘主義者。
在【循環】前的那段時間裡,宮野小姐是理論上全知的,這意味著貝爾摩德在她麵前沒有秘密。
然後,宮野小姐比“貝爾摩德”更加神秘,同時更受“BOSS”的器重。
再加上這次任務更是直接涉及到了工藤新一,涉及到了她的“CoolGuy”本人。
在如此多的buff的前提下,貝爾摩德就通過對這段時間裡組織內部關於“雪莉”流言的收集,以及各種其他渠道——
她就終於發現了“宮野小姐”極有可能就是“宮野明美”本人。
於是,這個女人不幸地窺見了真相的一角。
墮入那個很可能永無止境的可怕輪回,陷入了每日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之中。
然後她就被【故事時間線】重置了,甚至很多次的重置。
畢竟,如果按照【故事時間線】親自設計的劇本來看,它真的絕無失敗的可能,既然如此,貝爾摩德的優先級是很自然地被故事線下調。
在那段時間裡,【故事時間線】一次又一次地強行重置她,甚至它真的差一點就成功。
畢竟每一次貝爾摩德發現“真相”都是需要時間的,故事線就一直重置到她踏上她不該踏上的土地,站在那個不該站在的人的麵前——
那是貝爾摩德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宮野小姐。
就像對於CYZ效應的研究中,聯盟發現“重置”實際上是一種時間線伎倆一樣,就像在莫比烏斯時間線戰爭中,借助多次回溯產生的“閃回”現象讓服部平次發現自己記憶的謬誤之處一樣。
在看到宮野小姐的第一眼,無數次重置裡的恐懼就隨著“閃回”現象,讓貝爾摩德主動地遺忘了自己——
這也是【故事時間線】最後不得不采用了讓龍舌蘭他們去送死的原因。
它把貝爾摩德玩“死檔”了。
隻要它將貝爾摩德重置,並要她完成自己的計劃,貝爾摩德就會因為恐懼昏迷甚至直接忘記這一切。
這無疑是重置解決不了的問題,甚至重置次數越多,貝爾摩德的恐懼就會越龐大。
那些恐懼就像是紮進了她意識深處的荊棘,她的反抗、她的逃避——
她越是撕扯那些荊棘,恐懼就越是瘋長。
最後,就像貝爾摩德自己記得的那樣,她因為不想看到“宮野小姐”,借助自己和Boss的關係找了個借口跑去美國重新演戲了。
然後她就發現了自己的“人格分裂”,或者“失憶現象”。
以及心中那種莫名的恐怖,對於Boss的恐懼、對於黑衣組織的恐懼……
甚至是……對於第二天的恐懼。
貝爾摩德開始討厭夜晚,但甚至由於她的人設,她都做不到這一點。
她隻能恐懼,甚至覺得那輪升起的月亮都像絞刑架上那鋥亮的刀片,或者帶著寒光的圓鋸。
這也讓她成為了第一個試圖借助自己的“人設”來逃離這種恐怖的人。
是的,貝爾摩德不僅沒有“破設”。
反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恐懼中,她將那個唯一無法更改的錨點、那個最初的“人設”——
主動地加固並利用起來了。
這無疑是一個天才般的設想。
實際上,貝爾摩德很可能是這個柯南宇宙裡,第一個試圖借助自己的人設來逃離雙時間線魔爪的人。
如果聯盟的“破設”引導可以比作在加班後,通過各種手段拿到加班費。
貝爾摩德的行為,就像是直接在完成了公司派給自己的每日任務後直接下班走人。
反正【故事時間線】又不能開掉她。
當然,非常幸運的,【故事時間線】最後解決這件事的方法很簡單。
不論是出於“了解人類邏輯”,還是“更方便的進行乾涉”的目的,它就對那個名為“烏丸蓮耶”的存在投入了更多的力量。
幾乎到了將這個角色取而代之的地步。
於是,可憐的“貝爾摩德”就還是被【故事時間線】找到了,而在和Boss親自見了一麵後。
那台Boss親自交給她的手機,就成為了貝爾摩德最大的恐懼的來源。
從那一刻開始,由故事線來親自扮演Boss的角色了,換句話說,貝爾摩德上班時間得到的“任務”增加了。
而且不像是之前那一次是由宮野小姐間接地給出故事線的命令,這一次,她手上的那台手機是“Boss”親手交給她的。
這讓【故事時間線】對於貝爾摩德的重置變得是如此的理所應當和頻繁,甚至到了每天一次的程度。
畢竟,她的“人設”越是穩固,她就越不能拒絕來自“Boss”的直接命令。
雖然這太多次的重置讓貝爾摩德幾乎每次都能很快意識到問題的不對勁——
那句“秘密讓女人成為女人”,以及貝爾摩德的“神秘主義者”人設被她利用到了極致。
甚至她將自己對於那部Boss交給自己的手機、對於那隨時發來的短信產生的害怕情緒也利用起來了。
畢竟Boss和自己聯絡時發來的命令和指示實在是……
實在就像是披上了一個人類外表的——機器。
就像之前那部手機裡告訴她必須做到的命令一樣——
“爆破阿笠博士地下室,詳細步驟是:在晚上6.30分,在米花町三丁目大街……”
“阻止阿笠博士地下室被爆破,詳細步驟是:在晚上6.30分,在米花町貨物運輸港……”
“阻止毛利蘭和柯南在醫院見麵,詳細步驟是:在晚上6.30分,在米花町中心醫院……”
“促使毛利蘭和柯南在醫院見麵,詳細步驟是:在晚上6.30分,在米花町中心醫院……”
甚至如果不是自己發現了那些“自己”留給“自己”的助記詞以及各種暗示,貝爾摩德覺得自己很可能壓根做不到“想起翻看過去的短信”的事情。
——不然翻看過去的短信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無數“失憶前的自己”要提醒自己呢?
而且,更關鍵的是收到短信的時間。
所有的短信都幾乎沒有任何間隔。
已接受——
已接受——
已接受——
……
而對於宮野誌保爭奪戰的第一天的貝爾摩德來說,這件事情就又發生了。
Boss交給自己的,並不是它的信任,而是美杜莎的頭顱!
手機屏幕亮起的每一道冷白色的光,是那美杜莎冰冷的凝視——
它就石化了自己的記憶,讓自己被永遠囚禁在那道Boss的視線之中。
“偽裝成宮野明美……”
“幫助宮野誌保離開實驗室……”
“阻止宮野誌保離開實驗室……”
“要求/請求/命令宮野誌保立刻開始研究APTX-4869……”
“同意/允許/安慰宮野誌保不用立刻研究APTX-4869……”
……
於是,就像過去無數個“貝爾摩德”說的那樣,那一天,貝爾摩德就在那恐懼所帶的壓力下,在對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暗示下——
留下了無數個“貝爾摩德”驗證過的,她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房間裡東西擺放的位置、看似是對於明天計劃的隨筆、牆上不小心蹭出的痕跡……
於是,在第二天的0時00分00秒。
貝爾摩德就一臉平靜地拿起來Boss交給自己的“信任”,按照慣例的那樣檢查自己今天的任務。
然後,很快,僅僅是目光掃過房間,昨天的一切痕跡都在無聲地提醒她有哪裡不對勁。
隨著目光仔細地探查過房間裡那些仿佛故意和自己習慣不同的地方……
最後,她找到那根錄音筆。
一陣冰冷的恐懼就沿著貝爾摩德的脊柱攀爬至後頸,就將貝爾摩德的靈魂猛地攫住,讓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然後,播放按鈕被按下,昨天的“她”就對貝爾摩德低語:“秘密,讓女人更女人。”
貝爾摩德就回憶起來她“有一個秘密”的可怕事實了。
甚至,這一次那屏幕上的短信顯示的時間更加可怕了。
不僅已經到了完全沒有任何時間間隙的程度,甚至第一條短信和最後一條短信的時間戳——
都停留在今天早上0時00分。
喉嚨像被扼住一樣,貝爾摩德就覺得自己呼吸得仿佛就是恐懼本身。
恐懼隨著自己變得急促的呼吸而灌入肺部,隨著肺泡進入血管,隨著心臟的泵動注入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在那無邊恐懼中,貝爾摩德現在如同一具僵屍。
這具僵屍就按照昨天的“貝爾摩德”留下來的提示,用止不住顫抖的手,一個一個地按下按鈕,緩慢地輸入短信。
“嘀——”
一條和過去一模一樣的短信就被發送了出去。
已接受——
當然,和過去無數次發生的一樣,她很快就會試著冷靜下來,然後試著再一次看看能不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