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時候跟在我身後的?嚇死我了!”
鄒荀看著她不說話。
“你媽媽在四處找你。”沐沐自己拍拍裙子站了起來,再說道,“你半夜不回家,她快急死了。”
鄒荀沒有回答。
在看了沐沐一眼後,他便直接轉身走了。
沐沐的眼睛瞪大了,但腳步卻是下意識跟上了他的。
鄒荀也沒有管她。
兩人就這麼前後到了操場的位置。
——就在灌木叢的後麵。
是他們今天撿到小貓兒的地方。
沐沐雖然已經不怪鄒荀了,但當重新到這個地方時,她的眼眶還是忍不住紅了起來。
她不知道當時小貓兒發生了什麼。
但她想,那個時候的它……一定很痛。
它原本可能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有一個家了。
可它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它的新家,還沒來得及在那裡睡上一覺,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對不起。”
就當沐沐想著這些的時候,鄒荀突然輕聲說道。
這句話讓沐沐一愣。
等她看向鄒荀的時候,卻發現鄒荀已經蹲了下來。
他剛才在路上買了一個鈴鐺。
他原本是想要將小貓兒的屍體帶回來的。
但荀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將那屍體直接丟入了垃圾桶,鄒荀想要去翻的時候,車子已經將垃圾全部收走了。
所以,此時他隻埋這個鈴鐺。
他也沒用彆的工具,而是用自己的手,一點點將那些土翻開來。
沐沐蹲在他旁邊。
看了一會兒他的動作後,她也跟著動手。
兩人很快將一個小洞挖了出來。
然後,放入那個鈴鐺。
“對不起。”鄒荀又說道。
但他這句話,卻是在跟沐沐說的。
後者有些意外。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鄒荀已經看向她,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好它,所以……是我害了它。”
他這句話讓沐沐頓了頓。
不過她很快又咬了咬唇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時就是太生氣了。”
鄒荀沒再說什麼,隻慢慢看向了那個土堆。
沐沐就陪他安靜地蹲在旁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突然傳來一些人的叫喊聲。
沐沐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表已經響了好一會兒。
她先是一愣,然後,她轉頭看向鄒荀,“你等一下要告訴你爸爸媽媽說是我讓你出來的。”
鄒荀不太明白。
沐沐跺了跺腳,“要不然你回家你爸爸肯定還會生氣,你就說是我的主意就可以了,反正你爸爸不會對我生氣,知道嗎?”
鄒荀在跟她對視了一會兒後,這才滿滿地點頭。
沐沐也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兒?”
那邊顯示的明明是她媽媽的號碼,但此時沐沐接起,卻是聽見了她爸爸的聲音。
冷冽的言語讓沐沐不由縮了縮肩膀。
“在……學校操場這裡。”
沐沐的話剛說完,一道超強的燈光就打在了兩人身上。
沐沐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麵前人的樣子,桑旎已經幾步衝上前來,一把抱住了她。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你嚇死我了!”
桑旎的聲音都在顫抖,那抱著她的手同樣如此。
沐沐頓了頓,然後,有些心虛地回答了一聲,“對不起媽媽……”
她的話剛說完,那邊的荀亦也走到了鄒荀麵前。
但鄒荀麵對的卻不是溫暖的懷抱。
而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的一聲,鄒荀整個身體都忍不住晃動了一下!
不等他反應,荀亦又再次抬手。
“住手!”
沐沐卻突然叫了一聲,再衝到了鄒荀麵前,張開手臂,仰著頭看著麵前的人,“是我讓鄒荀來的,你不許打他!”
——很多年後,鄒荀依舊能夠想起這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和一個女孩兒在學校的灌草叢中發現了一隻奶白色的小貓兒。
那小貓兒很小。
趴在他手上時,就連叫聲都無比的孱弱。
那是第一次,鄒荀有了想要保護和愛惜的對象。
可是當他將它帶回家的時候,他父親卻質問自己現在正讀書的時候,弄這些又有什麼用?
鄒荀反駁了。
他說他可以在好好學習的同時,照顧好他。
這樣的解釋和反駁在他父親看來,卻是“不聽從”的反應。
於是,他將那小貓兒從樓上摔了下去。
那是鄒荀第一次發現了自己的無力和弱小,也是第一次,他恨上了他的父親。
他不想再回到那個家。
他原本是想著,將那個鈴鐺埋完後,他就去樓上跳下來算了。
反正……他們都不喜歡他。
也沒有人會在乎他。
可他沒有想到,桑沐澄會跟著他來了。
而當他父親第二個耳光就要落下來的時候,桑沐澄就好像是一隻護崽的母雞一樣,護在了自己的麵前。
——哪怕是他的母親,也從未這樣維護過他。
可那個時候的桑沐澄,也不過比他大半個月。
身高甚至還比他更矮小一些。
但她就是這麼護在了他的麵前。
無懼無畏的。
雖然鄒荀也知道,桑沐澄會這麼做,大部分理由還是因為她的父母給她的底氣。
他父親會妥協收手,也是因為桑沐澄的父親。
但除了她,也不再有人如此了。
後來回到家後,他父親也沒有再動手。
但卻吩咐了一聲,讓自己務必跟桑沐澄打好關係。
鄒荀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更厭惡他拿著自己去當做他公司資源的橋梁。
鄒荀並不願意如此。
所以即便回到學校後,他也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跟其他任何人接觸說話。
桑沐澄……同樣如此。
可他很快發現了,桑沐澄突然取消了住校,而且每天坐在座位上都是萎靡不振的樣子。
鄒荀很糾結。
在猶豫了兩天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麼不住校了?”
桑沐澄看了他一眼,再哦了一聲,“我爸爸說我在學校休息地太好了。”
“什麼?”
“他說我精神太好了,所以他讓我每天回家,每天晚上練一個小時的跆拳道和多寫兩套卷子。”
話說完,桑沐澄也趴在了桌子上,“我好困。”
鄒荀知道,她這是因為自己……被連累了。
他抿了抿嘴唇,最終還是說道,“什麼卷子?要不……我幫你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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