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想法(1 / 1)

拿下李在海導演的《十三行詩》,葉生和整個工作團隊都鬆了一口氣。

“開機時間在暑期,應該也可以少耽誤一些課,雲熹,你要注意多休息。”

葉生除了幫助自家藝人規劃發展以及處理各種工作,更需要時時關注藝人的身心狀況。

安雲熹有一股拚勁,抗壓能力也強。

但是人的承受力還是有限的,在學業和工作兩重壓力下,葉生更希望她優先保證身體。

畢竟身體是一切的前提條件。

“嗯嗯好,我會的葉哥,你放心,現在還在我的能力範圍內。”

安雲熹不是太逞強的人,她笑著安慰葉生。

葉生點點頭,隨即跟她聊起了《安娜》的宣傳工作。

《安娜》不可能等到今年年中的電影節再開始宣傳,越臨近正式亮相,劇組宣傳的工作就越多。

安雲熹飾演的貝拉是一個戲份不輕的女配角。

原著中,貝拉和安娜思想碰撞又融合的暗線也是一大看點。

所以較大的宣傳活動安雲熹這邊肯定要配合、參與。

從《安娜》官宣演員開始,葉生這邊已經陸續收到了很多合作的邀約,包括不少品牌的讚助意向。

最近工作室的cody團隊就在加緊處理這些讚助的服裝和首飾品牌的問題。

他們要謹慎地給安雲熹挑出最合適的品牌並且進行造型設計,這關係到下一步安雲熹在時尚方麵的發展。

公司的會議室裡,負責安雲熹的整個工作團隊正在就這些事情展開新一輪的商討。

“雲熹,你的看法呢?”

聽完大家彙總的信息,葉生看向一直坐在椅子上聽大家說話的安雲熹。

安雲熹定了定神,腳下一動,往桌子方向貼近了一些。

“我覺得,或許我們可以再耐心等等電影節。”

雖然不論是《河流》和《安娜》帶來的熱度,還是葉生在現在的狀況下可以吸引到的人脈關係,讓這邊已經收到了不少品牌方的合作意向。

其中不乏有奢侈品牌。

但是安雲熹覺得這似乎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而且,她對《安娜》有信心,也對自己有信心。

葉生聞言一笑,自家藝人這眼光真是遺傳加悟性雙結合。

“雲熹說得對,電影節開始,《安娜》一定會獲得更大的關注度,史密斯導演至少會拿下一個提名,而且,我們已經拿下了李在海導演的《十三行詩》。”

所以,可以不妨大膽地把步子邁得更勇敢一些。

不急於眼前一時。

這是史密斯和李在海的“野心”,更是安雲熹和整個工作團隊的野心。

“雲熹,你先選你傾向的風格和品牌,後續我們再結合評估的適配度進行綜合考量。”

葉生不希望把藝人帶成完全的“木偶”。

足夠的條件下,他希望藝人自己也有一定的能力和眼光,他有信心也有把握拿到和藝人雙贏的局麵。

何況安雲熹可不是一個花瓶藝人。

葉生現在的眼神莫名有些慈祥,專心看著工作人員給的品牌介紹圖冊的安雲熹隻覺得有種熟悉的被注視的感覺。

唔,像是自己第一次做出完美煎蛋的時候,安雲冼那種欣慰又莫名老父親的眼神?

來不及分散太多精力,她很快就被某個品牌頗為傳奇的曆史故事吸引過去了。

除了考慮自己的喜好,安雲熹覺得或許她應該把各個品牌的曆史和內核都好好了解一下,越是有自己價值的品牌越在意傳達這些。

雖然說跟藝人合作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刺激消費又擴大宣傳的便捷手段,但是想要適配度更高的長久合作,品牌特色和藝人的適配就顯得尤為重要。

不然高奢也不會有那麼長的考察期——考察藝人與品牌的適配度,考察藝人是否有足夠且能為品牌持續高質量服務的時尚與大眾表現力。

“恩姐,這些資料還有更詳細的嗎?我想再仔細看一下,還有這幾個品牌和後麵集團的資料。”

安雲熹的手指點在奢侈品行列裡的幾個標誌上。

“好,我記下了,我這就去找。”

李恩記住之後,將會議室裡的兩位工作人員叫了出去。

安雲熹慢慢向後靠在椅背上,翻閱著手裡的資料。

她家庭條件還不錯,從小對奢侈品是有接觸的,不過也隻是簡單地知道一些品牌精神,還沒有很詳細的了解。

安雲熹在筆記本電腦上輸入了幾位品牌創始人或是現任設計總監的名字,試圖找到一些人物傳記。

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覺就整個人縮在了椅子上。

下巴抵著豎起來的膝蓋,伸手扯過便簽紙以及簽字筆,把搜到的信息記下來。

和工作團隊的會議結束後,安雲熹跟葉生去了他的辦公室。

“坐,給你煮咖啡。”葉生指了指落地窗前的沙發。

他煮咖啡的手藝很不錯,安雲熹每次來公司總是喜歡過來討杯咖啡喝。

葉生放下咖啡,坐在了安雲熹對麵。

他還在考慮該怎麼跟自家藝人開口的時候,安雲熹放下手裡的抱枕,淡定開口:“是安東尼的事情嗎?”

“嗯。”葉生看著安雲熹點了點頭。

分手的事情安雲熹沒有跟葉生細說,隻是工作的路上簡單打了個招呼。

“戀愛的事情,你自己考慮好就好,不要太高調,其他的沒問題。”

葉生從來不覺得經紀人是有資格操控並且可以操控藝人私生活的人。

誠然,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希望自己負責的藝人不要製造太多的麻煩。

在他的工作簿裡,“正常戀愛”這樣的事情並不屬於什麼製造麻煩。

而且幾年的相處下來,他也覺得有些囑咐對於安雲熹這樣的小孩來講完全隻能是例行公事——

她不是那樣的人,對自己在事業上要求嚴格,在道德上也有著自己的高標準。

可能在很多方麵還帶著稚嫩,但是是十分拎得清、能做事的人。

其實,葉生對於安雲熹這次顯然果然處理並且放下感情的舉動是有些驚訝的。

她的確在情感和人際上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但是柔軟而又重感情的人能這樣果斷還是會帶給人一點訝異的。

安雲熹看著咖啡杯口升騰的熱氣,手指摩挲過托盤的邊緣。

“沒有很大的意外,是徹底結束了。”

那些沒有理由的情緒,那些無數借口堆砌的矛盾,那些哪怕歇斯底裡也沒有說出的話······

那天那通分手電話的最後,安東尼問她如果拍完《安娜》就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可以嗎。

安雲熹當時一時間沒有回答他。

“我們走上了不同的路。”安雲熹抬頭看向葉生。

拍電影、做演員是她的選擇,開弓是沒有回頭箭的。

既然走到這個路上,再徹底的離開都不可能還跟沒有出現在公眾視線裡一樣。

而安東尼接受不了藝人這個職業。

哪怕他曾經為此糾結過:有些不喜歡,但還是選擇拖延著嘗試在他們中間找到一個平衡。

或許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對自己和對安雲熹都越來越了解,對演員這個職業越來越了解。

而或許最後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平衡點。

隻是,最終選擇了一個沒有那麼和平的方式點燃了引線。

是衝動吧,但也的確是無法解決的問題。

他們還是了解對方的。

情緒過後,隻是釋然了,他說會去看《安娜》,祝她一切順利。

她也真心地祝福他事業成功。

葉生看著安雲熹的眼睛,沒有錯開目光:“後悔嗎?”

後悔成為演員、成為藝人。

雖然對於很多人來講,那看起來是一份光鮮亮麗、報酬可能很不錯的工作。

但是可能見過太多陷入流沙或者成為流沙,又或者就如同塵埃一樣消散的人。

處在這個行業的葉生對藝人這份工作更明白其困境和那些藏在背後的高風險。

陷阱、輿論,更加光鮮亮麗的背後更加扭曲的價值評判標準。

想拿到高報酬、高回報,真正擁有大家眼中所謂的“藝人生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金字塔的頂端能站幾個人呢?隻看著那小小的尖頂又是難以想象它在土地上、土地裡的體積以及內部構造的。

實力、長相、破局、承壓,還有運氣。

能做到麵對無數的閃光燈和讚譽的鎮定自若,也能有麵對無數輿論、相機砸在身上、刀尖直指眼睛時的大心臟。

跟葉生見過的人比起來,那太少太少了。

比較下來,成功的喜悅就像是擺在高處的燭火,難以穩穩夠到又難以維持。

安雲熹倏然一笑:“葉哥,做每一項決定前,我都考慮結果了。”

好的壞的,得到的,失去的。

既然已經考慮了,那麼與其茫然地原地再糾結思考,不如先做做看。

機會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安雲熹從來不是太怯弱的人。

似乎終止的戀愛看起來有些可惜。

但或許從遲遲無法有效溝通、坦誠交流而要用無關緊要的話來一次次遮蓋矛盾的時候,有些事情就注定了。

葉生聽完,嘴角的笑容深深,舉了舉咖啡杯。

也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思考、考慮、果斷,但也從不瞻前顧後。

如果安雲熹不做藝人的話,說不定他們可能未來有一天也會合作。

“其實我比太多人幸運了。”

安雲熹端起咖啡杯,跟經紀人哥哥輕輕碰杯,臉上帶著柔軟的感情。

好的家庭,好的經濟基礎,好的經紀人,她已經比很多很多人擁有更多的選擇機會和底氣。

人不能做自大狹隘的人。

中學時因為實踐活動和慈善項目,她見過很多人。

她想,在很多情況下她應該沒有資格評價彆人的,或者說其實大家沒有辦法評價對方遇到任何事情的心情。

每個人的路是不一樣的,理所當然的,擁有的、沒有的,環境造就的能力和心境,環境帶來的困境和風景,也都不一樣。

她已經比很多人要幸福了,所以有時候她更加“沉默”。

她曾經笨拙地從口袋裡把所有的零花錢塞進漏風的門裡;

也曾經走在田野裡不小心摔進了稻田裡被魚兒嚇得哭著說對不起我不知道稻田裡有魚;

也曾經因為穿著幾年前的衣服幫老奶奶撿垃圾桶裡可以回收的廢品被同學叫了一個學期的乞丐;

也曾經被人指著鼻子罵黃皮豬的雜種······

安雲熹覺得自己有段時間是擰巴的。

“善意”和“惡意”都來自她擁有的一切,甚至來自她擁有的幸福。

她收獲過最真摯的謝意與肯定的欣賞,也麵對彆人出於她家世的討好又出於內心不平或是歧視的厭惡,麵對那些隱藏在“可憐”背後的嫉妒與道德綁架……

很多事情讓她一度難以自洽。

不過,現在她已經可以坦然地麵對一切,也禮貌地尊重很多。

想通的那一刻,外界的聲音在身邊迅速退去。

她的自我價值絕不是依靠彆人的嘴巴得來的。

哪怕,成為一個公眾人物也一樣。

公眾價值和自我價值並非相同,在正確的情況下,隻有堅定的自我價值才能維持其他價值。

在事件與思考的堆積裡,她在慢慢成長著。

“葉哥,你這個辦公室的露台真的很漂亮。”

“說吧,想乾什麼?”

“BBQ?”

安雲熹眨著亮晶晶的眼睛仰著頭看著葉生。

葉生:

“你放假的時候吧。”

“好耶!那葉哥你記得在群裡跟大家說哦——”

抱枕落在沙發上,彈了一下又落回去。

葉生端著咖啡杯,無奈地看著自家歡呼的藝人。

他不同意,難道他們就不會拽著自己去BBQ了嗎?

真是多餘問一句。

葉生搖搖頭,笑著看向窗外。

“媽媽,你還有沒有以前買的包包和衣服啊?”

安怡剛聽到大門的聲音,就看到女兒跟一隻可愛的小鳥兒一樣從進門開始嘰嘰喳喳地“飛”到了自己身邊。

“有很多,在樓上衣帽間,有個單獨的衣櫥,你進去應該就能看到。”

“好,那我先上去啦!”

安雲熹抱著安怡蹭了蹭,跟媽媽親昵地貼了貼麵頰,噠噠噠地跑上了樓。

安怡看著女兒風風火火的背影,不禁笑著搖了搖頭,又專心收拾起了花瓶裡的花。

直到晚上睡覺前,安雲熹還和安怡在衣帽間裡看東西。

“這個呢,媽咪?”

“這個,嗯,大概有五六年了,好像是零幾年的款,是那一季新出的配色,主題是尼羅河?”

安怡看著麵前的包包,努力回想著。

“八十年代的秀款吧。”

安怡指著一件放在包包旁邊的禮帽說道。

“這個設計現在看也完全不過時,媽媽眼光真好。”安雲熹拿起了禮帽。

安怡對女兒的小甜言蜜語已經有些免疫了,但還是笑著把禮帽在女兒頭上戴好,後仰著身體仔細看了看:

“嗯,我寶貝戴也很好看。”

“我親愛的兩位美麗的女士,或許我們應該明天再繼續了。”

裡卡多靠在衣帽間的門口,得到兩位女士的允許後走了進來,伸手攬了攬兩位女士的肩膀。

時間不早了,他可不想明天見到帶著黑眼圈的兩位女士。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華國燕城的時候,安雲熹睡得眼前都霧蒙蒙的了。

飛機滑行,她抱著玩偶和毯子坐在座位上,呆了一會兒才伸手迅速把頭發隨意紮成一個丸子。

安雲熹推著行李箱,抱著玩偶,在路邊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

“喂,西彤,我先到了哦,你家是幾棟來著?”

司機師傅不禁對後座頂著一頭金發、一看就不是華國本土人卻說著一口流利中文還帶著燕城口音的小姑娘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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