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國G劇院後台,演員們聚在一起做著前期的準備工作。
《Wicked》,安雲熹在中學時飾演過女巫艾芙芭,也詮釋過格林達。
她站在後台的走廊,妝容是難得的濃鬱閃亮,手臂輕輕靠在胯上,進行著開嗓工作。
好像真的回到了最初的原點,和劇社的大家一起準備舞台,一起研究每一處轉音與情感的表達。
沒有什麼鏡頭,也沒有監視器,不會開機,也不會cut,不必找鏡頭,隻需要將情緒表達在歌聲裡傳達給觀眾。
“Andthat'showwe'llbegin——”
舞台的射燈下,安雲熹將故事娓娓道來。
劇場的音響設備將歌聲傳遞到每一位觀眾的耳中。
是不同於其他音樂舞台的表達方式,每一處轉音都是訴說。
安雲熹站在舞台中央,隨著故事的敘說,她在舞台上或走或停,或伸展或下墜的雙手是情緒的輔助。
“Agirlwhoissosuperior-”
權至龍坐在台下。
好像是從未見到的安雲熹,帶著比電影表演中更誇張一些的神情,剝開內心的獨白都帶著穿過距離讓觀眾感受到的糾結與不甘。
強混之下,歌詞與唱段是表演故事的訴說,她的口腔打開,不再是唱著流行歌曲時的聲音。
敲擊在心上的、用音樂表演的故事。
權至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台上的安雲熹——
她本該如此閃耀,不隻是燈光堆砌的閃耀。
長達數小時的舞台表演是非常累的演出。
謝幕時,安雲熹和其他演員們牽著手在觀眾的掌聲中鞠躬感謝。
她鬢角的汗液滴落,指尖還因為剛剛的演出隱隱發麻。
心跳如鼓,塞滿整顆心臟。
不會是突然斷掉的表演,在舞台不斷地踩點、轉身,仰頭、俯身,所有的思緒都被緊緊抓在旋律與故事的篇章中。
深深低頭的瞬間,安雲熹閉上眼睛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在排練室鏡子前的每一次練習,汗液的熱氣熏染得有些眩暈時,她總是恍然有種倒在舞台上的感覺。
不再是數年前和同學排練到淩晨後脫力也會歡笑的樣子。
好像回到了原點,但又永遠都無法回去。
但是此刻,原點是否可以達到已經不再重要。
時間是奔流不息的江河,與其牢牢抓住時刻有可能崩塌的堤壩,不如就坦蕩隨浪而前行。
比起揚帆的姿勢是否完美,奮力揚帆更為重要。
汗液滴落在地板上,安雲熹抿著唇眨了下眼睛,起身向前看去的那一秒,她眼睫驟然顫動。
耳邊掌聲如雷鳴,落幕的繁花紛飛,周遭一切卻如潮水般奔湧退去,徒留焦點處那個站在觀眾席鼓掌的人。
濃重的眼影下,淚珠滾落,紅唇卻輕啟露出笑意。
台上與台下的距離間,安雲熹站在舞台的燈光下,眼裡是璀璨的光,餘光裡卻全是台下賣力鼓掌的人。
昨天聯係的時候,他還在R國演出,今天卻坐在了觀眾席。
安雲熹關上化妝間的門,落鎖,轉身和為自己而來的“觀眾”擁吻在一起。
權至龍伸手緊緊擁住她的腰,燈光在地板上投射下交纏的身影。
良久,他們額頭抵著額頭。
權至龍的手捧著安雲熹側臉,溫熱的呼吸緊緊糾纏。
“今天特彆特彆棒。”
不知道是呼吸的顫抖,還是壓抑的眼淚,權至龍的聲音有些抖,在略低沉的微啞聲音裡,一切都像是情話,但又不隻是“情話”那樣的感情。
愛意本來就包含著太多。
喜歡,占有,欣賞,以及來自除了愛情以外的靈魂的觸動。
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安雲熹,也可以叫我艾琳,這位一起看貓咪的朋友,很高興認識,權至龍。”
那個暴風雨中的音像店裡,她摘下口罩笑著介紹自己的時候,除了看到她眼裡的笑意與清澈,他一瞬間握緊的手裡,還藏著心跳——
電影中如同油畫般精致漂亮、優雅聰穎的貝拉就這樣坐在自己身邊。
角色之外的靈魂是更生動的存在,衝擊著每一處神經末梢。
新認識的朋友是厲害的朋友。
無數次放入影盤之後的播放,室內唯有她身上的光芒照亮著自己的時候,那些突然迸發又隨手記在紙上的音符。
那些是他不曾提起過、偷偷藏在心裡的“秘密”。
很久之前,在“喜歡”之前,我是如此地注視著那些角色背後的靈魂。
權至龍伸手輕撫著安雲熹的臉龐,鼻尖蹭過皮膚,好像在尋找著最隱秘的愛意,親密地貼近、親吻著。
欣賞和喜歡之間隔著一層薄薄的紙,可以是極富張力的牢固隔絕,也是戳破即融化的交融融合。
他曾看著自己的星星在熒幕中如同明星般耀眼迷人,也曾在冰冷的電視盒子裡見到她被推擠在人群和冰凍的閃光燈裡。
在安雲熹家裡看到那台電影攝像機時,他壓抑著所有的“在意”,笑著拜托她有機會時幫自己拍一張照片。
那晚回去他在影音室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不再隻是對熒幕裡那些角色背後的可惜,而是無法言說的心痛。
不是心痛熒幕裡的那些過去的、現在的、未來可能的角色,而是為了那些之後的、那個完完本本的人和她的靈魂。
他太懂得站在塔頂的感受,也太懂得麵對被迫封存、又無力開啟的能力與才華的心情。
因為是握在手心的愛人,一切都是百倍放大的共感。
親吻越來越深,掠奪了呼吸。
安雲熹隻能感受到他貼近的體溫與緊緊抱在腰間的手臂。
指肚輕輕壓在眼睛上,幾乎是同時,權至龍的眼淚順著麵頰滑入襯衫的衣領間消失不見。
注視著她的時間裡,他總是眼裡含著笑意。
那些目光之後,是希望星星無論如何也能如她喜歡的樣子發光。
比起那些角色,他隻想要那些之後的靈魂——他愛著的人。
“男朋友來了這麼開心?”
趕赴下一場演出前,伯尼和安雲熹在酒店吃著早餐。
安雲熹揚眉:“單身狗是不懂的。”
“艾琳,麻煩你善良一點好嘛!”
安雲熹笑嘻嘻地把咖啡壺推給伯尼。
伯尼憤憤地喝了口咖啡:算了算了,不跟小孩計較,《花》之後也第一次見到好友如此輕鬆的樣子。
雖然欣慰居多,但伯尼還是非常欠地說著:“gd行程那麼緊張就先算了,判你替你男朋友請客啊。”
讓你們小情侶秀恩愛!搞得跟誰沒人探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