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合同我已經簽了。”
“合同不作數,我會讓他們解掉。”
權至龍和安雲熹麵對麵站著,氣氛逐漸冷凝。
“合同要當事方解除,我不會讓葉哥簽字同意的。”
她知道權至龍的意思,可是她不想。
楊鹹碩已經有了新的意思,《bullshit》可能不會作為主打,甚至宣傳也不會有,她就算拍了MV也沒有什麼。
一首可能要完全退到後麵的歌曲。
可是明明從定下第一個音符開始她就知道,一起聊了那麼多次的詞曲與編曲混音,連人聲節拍她也都已經錄製好了。
憑什麼要讓權至龍退讓,憑什麼要他來麵對不屬於他的事情。
安雲熹咬了咬牙,忍著眼睛的酸澀。
“安雲熹——!”
權至龍提高了音量,眼神觸及到她似乎被燙到,眼下的青色擋不住紅意。
葉生從八年前認識安雲熹開始,就知道她其實是個很有脾氣的人。
這並不是什麼不好的話,有衝勁兒又能把事情做好的人怎麼可能沒“脾氣”。
去攝影棚的路上,葉生看著坐在旁邊的安雲熹。
“不是什麼大事,你安心拍攝就好。”
正常的邀請拍攝而已,對安雲熹來講沒有太多的影響。
本來bigbang的事情就跟他們家藝人無關,葉生在保證安雲熹必要利益的情況下會先尊重她的意見。
gd是想杜絕一切把安雲熹牽扯進來的可能,所以要安雲熹解約不再拍攝,但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安雲熹堅持要履約。
“你和gd······”
“沒事。”
安雲熹微微歪頭靠在頭枕上。
可能沒事嗎?
葉生看著在攝影棚自始至終都沒說話的兩個人,腦瓜子嗡嗡響,下意識看向也在棚裡的金亨利。
金亨利機械一般回頭,眼裡全是生無可戀。
從接到崔勝選陷入違禁品的消息開始他就已經開始爆炸,直到現在公司決定要把權至龍的solo活動提前,換主打、重新定專輯目錄、不打算做任何宣傳、準備一旦爆發讓gd先出麵道歉······
又在這個混亂的時期,權至龍還可能跟艾琳吵架了,金亨利是真的要“死”了。
葉生無奈,先囑咐助理把買的吃的喝的給大家都分下去。
安雲熹在跟MV導演商量一會兒的拍攝,她換了造型師準備的服裝,道具手木倉拎在手裡。
“艾琳xi,可以表現得更凶一點。”
“好。”
皮質短褲上帶著金屬鎖扣的綁帶,上衣也是同樣的材質緊緊貼在身上,領口是尖尖的小V領,安雲熹把道具彆在腰後的木倉袋裡。
要牽著看起來很凶的狗狗一起拍攝,安雲熹蹲在籠子旁邊跟狗狗先認識一下。
“你好啊。”
“汪!”
好中氣十足的叫聲,她嚇了一跳,不過幸好狗狗都是經過訓練的,隻是看起來有點凶。
權至龍邁出的腳慢慢收回,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手臂也緩緩落下。
看到安雲熹給狗狗喂了香腸,狗狗在訓練師的指導下低著腦袋讓她摸摸的時候,他落了落眼睫,在她站起來轉身之前往後退了一步。
第37個小時,他們沒有聯係的第37個小時。
權至龍抿了抿嘴,忍著所有的酸澀。
他想質問她為什麼一定要來,為什麼不能聽他的話,可是又覺得沒有資格質問。
他不知道嗎?不,他知道的。
她堅持不解約,堅持要拍攝,因為這首歌從靈感到demo她全部明白,因為這是他們約定好的主打合作。
因為他。
“至龍,給你補一下妝吧。”
泰賢走到權至龍麵前,帶著粉的海綿壓在眼下,帶走水痕。
她側頭看向安雲熹,看到她微微側著頭,雙手抱胸,在心裡歎了口氣。
安雲熹踩在凳子上,拿木倉指著權至龍。
她微微錯開視線,躲開他的眼睛,完全投入進鏡頭的拍攝裡。
權至龍雙手背在椅子後,觸及到她的眼睛,慢慢地,按照腳本安排低下了頭,短發落在額前,擋住了所有的目光。
他熟悉她的每一個角色,也完全分得清她的表演與自我。
她在專注於表演,看不到“安雲熹”的樣子。
權至龍低著頭,頹然的樣子是最符合腳本的模樣。
安雲熹的行程很緊,拍攝結束後她要趕飛機去米國跑行程。
臨行前,她坐在影棚的折疊椅上休息,雙手握著水杯。
口紅有些吃掉,妝容是最方便的表情管理,看不到憔悴也看不到動容。
有時候沉默與冷戰來得突然,也僵持著如同飄在湖麵中央的碎冰,好像無論如何都夠不到、拉不到岸邊。
“eumbu,我接到樓上吧。”
安雲熹抬頭看向權至龍,眼睛看向遠處虛焦:“謝謝。”
第47小時,他們成功說了兩句話。
第二天淩晨,權至龍結束工作回到了公寓。
電梯停在五層,他看著緊閉的房門有些出神。
他知道她在米國,不在家裡。
其實,這麼忙碌的情況下,他在家的時間也就是睡覺。
他們不在的時候,安雲熹會拜托阿姨過來打掃衛生、照顧兩隻貓貓,因為多了樓上,她給阿姨開的工資也加了一份。
所以,不把eumbu接到樓上也一樣。
他這樣提了,她向他道謝。
權至龍像沒了力氣靠在牆上,點燃了香煙。
等到確認煙味兒散去,他回到樓上,eumbu和iye聽到他回來,慢悠悠地過來蹭他的腿。
權至龍從抽屜裡拿出小碗,一隻粉色的蝴蝶結小碗,一隻Kitty貓的小碗。
是那年在公園喂eumbu時的兩隻小碗,後來給eumbu和iye買了很多可愛的餐具,兩隻小碗卻也一直留著。
羊奶微微溫熱,小零食是安雲熹從華國買回來的凍乾棒棒糖。
權至龍伸手摸摸eumbu的頭,坐在地上。
這好像是最嚴重的一次,他寧願她哭出來,衝他發火,甚至於打他兩巴掌也好。
因為拍攝的事情他們僵持不下,安雲熹固執極了,權至龍卻也沒有辦法就由他單方麵把合同解掉。
她有腿,有經紀人,她要來拍攝沒有人能夠攔她,甚至是完全合格的履約行為。
他大聲叫她的名字,吼她,說他不需要,不需要她。
謊言。
他想要她陪在自己身邊,但又伸手將她狠狠推開。
在片場的十個小時裡,他們甚至沒有坐在一起過,隻有兩句話,和拍攝時也不曾對上的眼睛。
權至龍終於控製不住埋首哭了出來,淚珠順著瘦削的下巴不斷落下,如同斷線的珠子。
空蕩的衣服下,領口敞開,露出快要看清肋骨的前胸。
eumbu和iye在他身邊慢慢轉著,最終臥在他身側,發出低低的喵聲。
飛機上,酒杯裡的冰塊微微旋轉,安雲熹看著它出神,問著:“恩姐,你覺不覺得他又瘦了。”
她的聲音很低,又有些模糊的沙啞。
李恩湊近:“嗯?”
安雲熹手指落在桌麵上,閱讀燈的陰影下,好像是笑意:“沒事,可以幫我要點冰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