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活動比較集中,在E國沒待幾天就是接連的行程。
安雲熹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蜂蜜水。
E國天氣太冷,偶爾就會有些呼吸道不舒服,不過也不是感冒,就是需要適應幾天。
權至龍回首爾有工作處理,安雲熹則飛了Y國拍攝。
主辦方有個晚宴推不掉,安雲熹攏了攏皮毛披肩下了保姆車。
閃光燈和鏡頭擠在保姆車和門口中間,下了點小雨,空氣也格外冷,幾乎是剛下車鼻尖就染上了紅意。
因為電影染黑的頭發已經褪色,剪掉發尾後做了波紋卷,水晶發飾將不長的頭發攏在耳後。
安雲熹拿著手包,高跟鞋落地抬頭看向古樸的建築大門,過冷的空氣讓呼吸也瞬間白霧。
記者的照片發得飛快,生怕錯過什麼,畢竟艾琳已經有段時間沒出席過這種半公開的宴會。
【嘶,冰雪美人的感覺。】
【現場是有多冷,安安真的一下車就紅了。】
【在場外,已經準備撤走了,這麼說吧,加厚的防風羽絨服勉強OK,另外,寶寶真的超美!下車那一瞬間大家尖叫聲大到聽不到媒體和鏡頭聲。】
【這個微微低頭的肩頸,臉未免太精致了,原來還有些嬰兒肥,現在就真的剛剛好!】
安雲熹進了宴會廳頓了頓腳才又往前走,風太涼了,不用一秒就吹透,她隻象征性地穿了絲襪打底。
凍了一下子好不容易暖和過來,抬頭看到走過來的人,安雲熹隻覺得今天晚上真的不是個多舒服的夜晚。
安東尼,也不能說很久沒見,他任職的集團有奢侈品牌業務,就算他不管這一塊,出於其他圈子關係,在有些私人宴會也難免不會碰上一次兩次的。
不過有點特殊的是,分手後安東尼私底下找過她,不止一次。
不單純是為了感情,有工作也有其他的事情。
這人出現,就代表又有麻煩事,安雲熹默默歎了口氣。
“找個時間聊聊?”
安雲熹點頭:“有地方嗎?我不想上報紙。”
安雲熹有時候覺得世界很小,有些人兜兜轉轉還是會因為彆的關係又有交集。
《花》風波之後,她拿獎、換賽道,雖然至今還有人在“詬病”當時的劇組暴力事件,暗示艾琳·安因此患上嚴重心理疾病、在劇組像故事線中一樣遭受各種事實暴力還包括X暴力的謠言也從未真正消失。
她沒像那些人想的一樣倒下去,暫停了表演,卻在音樂界開出了自己的地方,帶著VY在資本界站穩了腳跟,複出之後又一舉拿下百森影後。
她知道業內有人說要趁著她不進組爭取機會、不要跟她撞檔期,她會壓得同期所有人都黯然,也包括莉娜。
安雲熹不喜歡把精力糾結在不開心也不值得的事情上,但她要坐到那個有資格切蛋糕的位置上,要自己坐上去。
拍戲拿獎、投資劇組、間接培養導演、做電影節評委······從13年到現在,八年,不能說很長,但也絕對不短。
四年前,安東尼聯係到她提起莉娜的時候,安雲熹還有些愣神。
“她跟了一個人,你應該也聽說過,我知道你不太關心這些事,但還是說一聲吧。”
當年安雲熹出了那麼大的事,連同校不同班不同級的同學都有驚動,就更不用提安東尼了。
安雲熹當時笑了下說:“好,謝謝。”
的確是很隱秘的消息,值得道謝。
次日,葉生和安雲熹去了約好的地方,酒店二樓的貴賓室很安靜,適合談事情。
“謝謝。”
安東尼先開口,他笑得很放鬆,“多謝維克多小姐的卷王風範,有你在莉娜出不了頭,布倫的操作也不順理成章。”
布倫就是跟莉娜在一塊的那位,不過是莉娜跟的第二位了,也是因為牽扯到了布倫,安東尼又再次聯係到了葉生,並且通過葉生聯係到了安雲熹。
有些操作一旦不順理成章,也沒有足夠的支撐,以安東尼的手段,足以迅速在集團分割掉布倫的利益。
安雲熹嘴角帶著點笑意,眼睛卻一片沉靜:“我自己的工作是要努力做好。”
專業要追,專業之外她也不會因為“不公平”讓給彆人。
葉生低了低頭,壓住嘴角:
確實是卷王,而且回擊方式是光明正大甩對方一嘴巴子的那種——
跟安雲熹一起入圍,然後眼睜睜看她拿走所有獎。
看她被全球頂尖的幾個品牌邀請、合作,看她事業全麵開花,看她一步步坐到分配者的位置。
安雲熹的方式一直都是讓人挑不出錯又直指實質,這點深得家裡哥哥姐姐真傳。
和安東尼談的時間不長,也不算短,因為莉娜牽扯進《花》的事故,後續數次輿論風波也有莉娜的影子,葉生也很謹慎。
安雲熹身上的品牌合作涉及到L集團的隻有兩個,都算是集團品牌領域的重頭。
因為布倫的緣故,品牌合作有被為難過,葉生不吃這口氣乾脆聯係了L集團的其他負責人,這些影響不大。
安東尼一開始也有猜測她要避嫌會直接避開整個L集團,後來覺得,安雲熹挑選合作是遵循自己的喜好和適配度。
L集團旗下的全球知名珠寶品牌和K牌同時提出合作意向時,她選平時更喜歡也更合適的K牌,L集團的WE牌提出合作時,另一意向合作方比WE知名度更大,但她還是選了WE。
對此,安雲熹的回答是:
“L集團旗下有很多品牌,也有很多的工作人員。”
安東尼隻是其中之一,當然,布倫也隻是其中之一。
就像莉娜也是90後女演員中的一位而已。
在莉娜的問題上,安雲熹和安東尼談過兩次。
安東尼和布倫同為L集團現任管理層,有更多的消息,莉娜作為布倫在演藝界的棋子,安雲熹對她的壓製某種程度上也是對布倫的打擊。
安雲熹有些疲於應付這些複雜的算計,但在莉娜的問題上,即便有葉生處理她也不可能不知情、不參與。
她還沒那麼心軟,要對一個想致自己於死地的人有什麼忽略掉的想法。
事情也到上周布倫離開L集團為止,暫時落幕。
“聽說你要去默安集團工作?”
是要,轉幕後?安東尼眼神微動。
“沒有,幫個忙而已。”
安雲熹皺了皺眉,似乎是不耐煩。
安東尼笑了,也是,好像從上學的時候就對這些不感興趣。
安雲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喝了口紅茶。
安東尼眼神定住,戒指,無名指?
該談的事情談完,安東尼和隨行的工作人員送安雲熹和葉生離開。
二樓的電梯口處,權至龍正站在那邊低頭看手機。
“oppa?!”
不是說還有會要開嗎?
安雲熹確定是他之後加快了腳步,權至龍也抬頭看了過來。
“結束啦?累了吧?”
張開手臂半摟住人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權至龍握住了她的手,“回去好好休息。”
“嗯呢——”安雲熹點點頭,手臂緊緊貼環在他腰間。
他順著手掌將她的指尖握全,有點涼,雖然在跟他笑著,但也看到了疲憊。
葉生留下跟安東尼再次禮貌道彆。
安東尼看著那邊兩位,不禁想到看到安雲熹手上的戒指時,他又說了些正事才假裝不經意地問起。
“是婚戒。”
她回答的時候帶著淺淺的、融融的笑,是完全不同於禮貌的樣子。
安東尼微微偏頭看向了走廊裡的水晶吊燈。
啊,我應該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吧。
莉娜的事情,權至龍大半都知道,當然也知道安東尼。
他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小氣的人,隻是非常擔心安雲熹的情況以及關注她的一切。
他是不會說自己在收到安雲熹的信息和電話後是如何在家裡坐不住,以至於推掉了Y公司的會飛到Y國又找到酒店等她的。
跟安雲熹說的是會議取消,加上後麵他想到Y國和一位設計師聊一聊。
低調的黑色商務車在陰雨裡緩慢走著,權至龍坐在了靠中間的位置一直握著安雲熹的手聽她講。
“所以算是暫時結束了?”
“嗯呢。”
莉娜苦心經營的第二個後台布倫離開權力中心,因為牽扯出的一係列暗箱操作,估計再過不久莉娜可能要麵臨諸多起訴。
安雲熹不是她唯一的眼中釘,隻是最大的那個而已,人心在一次次扭曲下做出的事情也會越來越多、越來越不可控。
權至龍摟住安雲熹的肩膀,低頭貼住她的麵頰。
雖然是暫時結束,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自從知道《花》事故之後的事情,又加之安雲熹在mama受襲,甚至《信》拍攝時也並非一帆風順,他在安雲熹知道的情況下又請了另外的安保。
兵役期間,除了這些原因,加上他那邊的不可控因素,留給了安雲熹不少人,工作、安全、法律······他知道她不缺,但總是格外擔心。
那些年的噩夢裡,一半是他不曾參與的她的2012,不知道夢到了多少版本,一半是人潮中在身後巨大的響聲中猛然回頭時看到她倒在采訪區的板子下麵和她拍戲時好像隨時都可能倒下去的巨大機械搖臂。
權至龍閉了閉眼睛,緊緊貼著安雲熹。
好像突然知道少年人的無畏是從何而來,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似乎也失去了太多的勇氣,謹慎、反複考慮變成了常態。
感覺到權至龍胳膊的收緊,安雲熹沒再動。
過去是真的,受傷是真,眼淚是真,但是“他在就是安心”也是真。
安雲熹伸手摸到他的發頂揉了揉:“你抱抱我就好了。”
“好,抱抱——”
共享的體溫和完全的擁抱是最小也最真實的安慰。
安雲熹安心窩進權至龍懷裡,蹭了蹭。
跟小貓一樣,真的太會撒嬌了——
權至龍抱著人,發絲蹭過他的下巴,實在忍不住笑彎了眼。
“這下你能放心了吧。”
電話那頭,李珠赫合上了雜誌。
權至龍站在酒店的陽台,指尖燃著輕煙。
“還好吧,還是要盯仔細一點。”
布倫的事情他也知道,今天就收到了那邊來的信息,比安東尼的消息晚了一天。
煙燃了一半又被掐滅,權至龍的手扶在欄杆上,微微皺眉。
“我總覺得有點心慌。”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都已經被陰影灑落太多的緣故。
李珠赫應了一聲,畢竟安雲熹當年的事故的確嚇人,如果不是她那邊處理得足夠好,估計也難辦。
圈子裡畢竟隻有極少數人能走到最後,一般人承受不了這份工作帶來的東西。
“那還是仔細盯著點,謹慎是好的。”
“嗯,對了,過幾天我們回首爾,有需要帶的東西嗎?”
權至龍在陽台坐了下來,伸手揮掉餘煙,等待風吹掉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