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如此黑暗,身為現代人的月寂這才發覺。
黑夜是這麼的深沉和遼闊。
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色的濁雲。
風嗚嗚地吼叫,肆虐地在狂野奔跑,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大衣,更彆說那暴露在外麵的臉皮,被它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
什麼都看不見,隻有那寒冷的風聲灌入月寂的脖頸,刺痛著他那薄薄紗布下的傷口。
這真的很冷……
冷到讓月寂的麵部凝霜。
是什麼念頭讓自己進入這個無法擺脫的黑夜?
為了讓那些不應該死去的人活下去,但自己陷入這樣的環境中,真的是對他們的好嗎?
是不是越是這樣,異生獸就越能明白,它們可以作出無限製的計劃,從而在月寂的背地裡操控全人類。
但是自己真的無法思考,怎麼樣才是最佳的選擇。
現如今,他心中那些短暫的溫暖,被自己親手扔掉。
或許夜襲隊真的可以阻止異生獸,他們是專業的。
但……他必須要追上那個身影,確保安危的同時,他也必須讓另一個身影付出代價。
在奈克瑟斯世界裡,他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哪怕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沒表現。
這股溫暖依舊在心中流淌,姬矢準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一直痛苦,釋懷後的他就是可靠的成年人。
他們終究活在正常的世界。
自己之所以沒有融入,一是不適應……
二是怕自己徹底離不開,徹底將歡聲笑語放在其中,一點也脫不開。
他生怕自己被無儘的希望所吞沒,最終卻隻能落得個支離破碎的下場。而事實證明,一切都如他所料想的那般發展著。
每當他越是珍惜某個人時,命運似乎總是將那個人傷害的淋漓儘致。
一直以來,他都能夠巧妙地避開許多災難性的事件。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正是因為他從未將任何一絲希望或溫暖寄托在自身以外的事物之上。
這種自我保護的本能雖然讓他避免了更多的傷痛,但同時也令他感到無比的孤獨和空虛。
假如有一天,他養上一條狗,那麼可以預見的是,無論是宿命、敵人還是異生獸,都會毫不留情地將這條無辜的生命碾碎在他的眼前。
甚至,就連人類本身也可能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來。
想到這裡,他不禁聯想到,如果自己曾經擁有過一對和睦的好父母,那麼等待他們的結局恐怕隻有死亡一途。
同樣地,如果他有幸遇到一個令他心動不已、深深喜愛的女孩,那麼……
就在這時,腦海中的思緒突然被打斷,月寂的記憶瞬間回到了此前所處的那個環境當中。
伊希琳和馬夏怡的身影浮現在他的眼前,刹那間,一股強烈的不適感湧上心頭,猶如胃液在腹中翻江倒海一般難受。
他連忙伸出那雙纏滿紗布的手緊緊捂住嘴巴,用儘全身力氣強忍著想要嘔吐出來的衝動。
是啊……自己如果換做其他主角,那麼身邊夥伴的下場估計……
伊希琳……浮士德,王葉……黑暗紮基……
自己怎麼可以忘記,這麼多人因自己受到了傷害。
自己絕對不可以忘記才對的。
但他隻是覺得,一年前的自己在下雪的天氣,或者寒冷的天氣裡,他吹著空調暖氣也好,或者隻是在被窩裡看著小說。
那樣的日子真的非常美好。
可現在呢……
月寂蜷縮在冰冷的火堆旁,身體微微顫抖著。他瞪大雙眼,緊張地凝視著四周那如墨汁一般濃稠的黑暗,仿佛黑暗中有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正在窺視著他。
儘管身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刺骨的疼痛,周圍的溫度也低得讓人瑟瑟發抖,但一種難以抗拒的困倦感卻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湧來。
這種感覺遠比在床上刷手機時不小心砸到臉所帶來的疲憊更為強烈。
隨即,月寂閉上了右眼,準備在篝火的照射下簡單入眠。
然而僅僅幾秒,淺睡眠中便出現了清醒夢,在那腦海裡,月寂竟看見幾人坐在篝火旁。
正對麵的伊希琳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她手中拿著羊肉串,不斷在火焰的灼燒下滋滋冒油。
隨後,她竟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將羊肉串遞給了自己。
那對普通人應該是幅美景。
然而,一陣奇怪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起初,那聲音十分微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摩擦地麵,發出細微的“窸窸窣窣”聲。但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聲音越來越大,仿佛有一群小動物正朝著他慢慢靠近。
那聲音不像伊希琳遞給自己羊肉串的聲音。
再說了,夢境為什麼會有聲音?
看著麵前的美眸,月寂看的有些出神。
夢境不可能這麼真實才對。
隨著聲音愈來愈大,月寂的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他強打起精神睜開右眼,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那逐漸變大的聲響。
在寂靜的黑夜中,這詭異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和突兀,讓人心驚膽戰。
出於本能,月寂迅速抓起身邊的一些柴火,毫不猶豫地投入到篝火之中。火勢猛地躥高,熊熊燃燒起來,照亮了周圍的一小片區域。跳躍的火光照耀在地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
而就在這時,月寂驚恐地發現,在火光的映照下,幾隻體型巨大的佩德隆竟然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這些怪物身軀龐大,麵目猙獰,在閃爍不定的火光中若隱若現。
麵前的佩德隆,竟將觸手逐漸伸向自己,那動作和伊希琳一模一樣,但行動的意圖卻完全不同。
月寂一愣,隨後很快明白了異生獸的意圖。
從現在開始,他就不會有安寧的夜晚。
就在佩德隆準備襲擊困倦無比,傷勢嚴重的月寂時,後者迅速握緊進化信賴者。
鋥!!!
刹那間,風暴巨劍揮出,長達兩米多的橙黃色巨劍橫向斬出,將麵前幾隻佩德隆一舉消滅,化作了空中無數的淡藍色粒子。
“呼……呼……”
做完這一切後,大口喘著粗氣的月寂隻感覺左眼刺痛,在他想要換藥治療自己,順便繼續休息時,一道閃電竟出現在山郊上空。
下一刻,月寂瞥見了……
那是數量奇多、各式各樣的小型異生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