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磊的鼻尖突然一酸,滾燙的淚水混著鼻涕一起流了下來。他用力抹了把臉,卻發現根本止不住。
塔癩和郭曉明已經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月寂。月寂的身體輕得可怕,仿佛隨時都會像泡沫般消散。
聚集過來的數百名人群自發形成了一個保護圈。沒有人舉起手機拍攝,沒有人高聲喧嘩,甚至連孩子們都安靜地站在原地。這份默契的沉默,比任何歡呼都更能表達他們的敬意。
月寂正要說下去,卻感到頭一暈,劉宇磊見狀趕緊接住,而周圍的人也趕快讓開一條道,讓整個縣城內還工作的醫生前來查看傷勢。
聚集的眾人將昏迷的月寂緩緩抬起,在將其中心送去。
來到診所前的空地後,幾名老人也發聲。
“小心,慢一點哈。”
“輕一點,輕一點。”
待月寂躺在擔架上後,眾人才圍上來觀察。
“這隻是個孩子吧……”
其中一名中年人發聲。
“成年人不可能這麼輕的……”
眾人紛紛陷入了沉默,而醫生也動手開始了治療,雖說那手段那根本無法治療,但外表的傷口他們還是清理的相當乾淨。
時間流逝的很快,黑色的天穹泛起了魚肚白。
月寂睜開了雙眸,卻發現眾人都在擔憂著看著自己,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血跡斑斑的進化信賴者已經被擦拭乾淨,靜靜的躺在一旁。
他趕忙想要起身,但一旁的劉宇磊卻迅速發話。
“你就先休息吧,畢竟戰鬥已經結束了,大家都沒有暴露你的身份,你放心好了。”
月寂聞言彆過頭,其餘眾人也紛紛點頭,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鑽到床前:“奧特曼,我如果到了你這麼大,也可以變身為奈克瑟斯嗎?
我也想變身,你一個人戰鬥肯定不好,我也想幫你打怪獸!”
幾名和月寂同齡的人也點了點頭。
“是啊都兄弟,實在撐不下去就把光傳承到我們這裡吧,彆看我們一個個怕死,到手裡拔的比誰都快。”
“孩子,辛苦了,餓了的話俺幾個也能做頓飯給你吃。”
幾位年老的婆婆說道,行為舉止也讓月寂想到了他的姥姥和奶奶。就在此時,一個更讓他有些違和感的老板娘出現了。
“唉沒事,孩子你來我們這飯店吧,給你嘗嘗我們這的特色!我這開飯店幾十年了,給你這英雄吃,肯定不虧!”
看著麵前那沐浴在光芒下的身影,那叉腰的姿勢,那爽朗的笑容,活脫脫就是另一個張麗慧。
沉默許久,他帶著有些顫抖的聲調回應道。
“謝謝……謝謝你們。”
劉宇磊也是個感性的家夥,他那剛擦乾眼淚的手拍了拍月寂,同時對眾人說道:“既然這都結束了,大夥也安全的話,我們就歇吧!晚上我們就帶這變身奧特曼的人,去張姐飯店嘗嘗!”
“唉好嘞!小張你這沒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
“好好好!開席開席!開大席!”
眾人歡呼雀躍,而剛才那老奶生怕是月寂餓了,連忙從人群中鑽來鑽去,捧著的搪瓷碗裡盛著疙瘩湯。
“快嘗嘗,俺家老頭子當年打鬼子回來,就饞這口。”
“謝謝奶奶,我就不客氣了。”
月寂自然是輕聲道謝,而對方也隻是拿了個勺子回應道:“唉沒事,快吃吧等會涼了。”
小心接過後。月寂第一口下去,久違的鮮香在舌尖綻放。第二口,溫熱的湯汁順著食道滑入胃袋,仿佛連靈魂都被熨帖。
等下?
他突然僵住——不知何時,灰暗的世界重新有了色彩:消毒水的氣味,晨光的溫度,食物的香氣,一切都鮮活起來。
月寂的眼眸泛著光,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在克製心中那股感性的情緒後,他也抿了抿嘴唇。
“謝謝……”
白天很快過去,這期間月寂也向眾人展示了石之翼。
他需要進去療傷。
在這之前,他也加了極為關鍵之人的微信,而在加成功好友後,劉宇磊也不由得調侃道。
“你怎麼備注還是商務合作啊,什麼鬼哈哈哈!”
看著這比自己大兩歲但卻不怎麼成熟的劉宇磊,月寂隻是成熟的微笑道:“賺錢嗎,不寒摻。”
“所以你的真實姓名就是月寂咯?”
“我就算不說,憑你們的信息手段也很快能查到吧。”
“這種事情也就郭曉明和寧夏川乾!這幫人可沒我好啊!”劉宇磊突然正色,隨即又嬉皮笑臉地勾住他肩膀,“以後就是兄弟了寂哥!等你要傳光的時候,記得第一個考慮我啊!”
“你這家夥就這麼求著等死嗎?”
月寂的反問讓一旁的郭曉明笑出了聲。
“笑死我了瑪德,求死達人劉宇磊,我得給你掛貼吧上!”
“唉臥槽彆啊!”
歡笑聲中,夜幕悄然降臨。張姐帶著幾位鄉下來的老師傅,在露天擺開了十裡八鄉最負盛名的流水席。
蒸騰的熱氣裹挾著飯菜香,讓月寂恍惚回到了童年——那些坐在大人中間,眼巴巴等著上主食的日子。
“開席咯!”
隨著一聲吆喝,月寂的筷子再沒停過。醬牛肉的醇厚,白灼蝦的鮮甜,紫菜蛋花湯更是被月寂喝了整整一大碗。
這一刻,就連劉宇磊都有點吃驚。
“寂哥你這飯量……”劉宇磊舉著半塊排骨目瞪口呆,“難怪變身那麼猛。”
“躺了幾個月,換你試試?”月寂頭也不抬地吃著第三碗米飯,聲音因為咀嚼而含糊不清。久違的飽腹感讓他整個人都暖洋洋的,連那些陳年舊傷似乎都不再作痛。
月寂一邊啃著醬牛肉,一邊吐槽回去,語氣也不由得好了起來,不再像之前疲憊。
石之翼的療愈隻進行了半天,但此刻行走在星光下的月寂,終於找回了作為普通人的實感。
不再需要光之力支撐的軀體雖然虛弱,卻輕盈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夜風拂過餐桌,帶著炊煙的氣息。
月寂望著周圍推杯換盞的人們,忽然想起那個總在戰鬥結束後獨自舔舐傷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