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人亂七八糟背著行李朝食堂跑。
三個女知青拖拖拉拉的,還直掉東西。
看得馬乾事直搖頭,嘴裡念叨著“就這樣的,下去還能乾活?”往回走去。
早飯是大碴粥,鹹菜和玉米餅。
江森這十個人的待遇比其他人好,多了一頓免費早餐。
李朝陽和張建軍還有另一個陌生的中年人,已經坐在裡麵吃上了,等十個人打完飯坐下吃的時候,他們就吃好了,站在廚房旁邊抽煙聊天。
廚房今天就一個廚師,和他們兩個一起說話,不時傳來笑聲。
江森快速喝掉大碴粥,把玉米餅和鹹菜放在飯盒裡。
王建國看到後,原本咬了一口的玉米餅,也學著江森放進飯盒。
其他人似乎也有人注意到江森昨天晚上就收起一個玉米餅,今天早上看他還是這麼做,也偷偷收了起來。
李朝陽他們說著話,眼睛瞥著十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
江森見過獄警經常會這樣做。
隻是獄警大多數是在看他們之中有沒有偷偷搞小動作的。
李朝陽的目的是什麼,江森猜不出來。
他來這裡的目的,一個是要找那個女人,再一個就是想要在這裡踏踏實實、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上輩子過得太過窩囊,這輩子他也沒有多大的誌向,隻想要老婆孩子熱炕頭,老了的時候,還能給孫子講故事,就非常滿足了。
所以,他到了這裡後,就一直保持著低調,不冒頭、不落後。
吃過飯後,李朝陽沒讓他們出去排隊,就在食堂裡開始點名。
“點到名字的出列,拿上自己的行李!江森!”
江森沒想到第一個就喊的自己,看了眼王建國,拿上自己的行李走到了他們麵前站好。
“邵佳佳!”
好吧,上輩子就分在一個農場,這次又是在一起。
“盧秀!”
是那個白蓮花的女孩兒,總是擺出一副被人欺負委屈巴拉的樣子,怯生生地站了出來。
“王大江!白強!馬衛國!孫國紅!”
原來濃眉大眼的那個叫孫國紅。
三個女知青居然都要去林場,這讓江森有些愣怔。
上輩子,農場就兩個女知青,幫著一個老知青一起給大家做飯,這次居然多了一個。
其中隻有邵佳佳是上一世和他一起的,盧秀和孫國紅都不認識。
江森等著李朝陽繼續,沒想到,他居然點到這裡就停下了。
十個人,隻點出來七個人就沒有繼續點了。
王建國有些焦急,江森也很疑惑,和他對視了一眼,讓他稍安勿躁。
李朝陽看了看他們的反應,又看了看剩下的三個人。
說道:“你們七個人跟著張隊長去林場!剩下三人去畜牧場!”
居然是畜牧場!
王建國的臉一下就白了。
江森也在腦子裡飛快轉著。
為什麼把他分到畜牧場?
難道是受了他父母的牽連?
一定是這樣的。
下鄉知青,如果父母或者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身份特殊,他們也會得到相應的“照顧”!
“他是畜牧場的隊長,姓吳,等會兒你們三個就跟他走!”
李朝陽說完就不再跟他們說話了,而是轉頭和張建國、吳隊長握手送彆。
“人都交給你們了,我的任務完成了!”
“行,那我們就不耽誤時間了,這就出發!”
“早點兒走,免得趟黑走夜路,再遇上狼叼走兩個,下次還要給你們分人,好了,走吧!”
張建軍看了眼七個人,麵容也嚴肅了起來,說道:“去林場的路很遠,要是有不想去的現在就提出來!”
沒有人現在會說不想去的。
如果知青到了這裡不服從領導、不服從分配,結果隻有兩個。
要麼去畜牧場,要麼發配回原籍。
發配回原籍,後果很嚴重,屬於嚴重破壞政策,好逸惡勞、不想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破壞祖國邊疆建設,屬於有很嚴重的思想問題。
至於發配回去,掃廁所這種活都輪不到他們,隻會把他們送到更遠的地方去。
比如說大西北!
見沒有人說話,張建國轉頭跟李朝陽露出了笑臉,“團長,我走了!”
“路上小心!下次過來,一起喝酒!”
“是!”張建軍立正,沒有敬禮,轉頭跟江森他們說道:“跟上,出發!”
王建國急了,江森轉頭朝他用嘴型說了一句:“放心,沒事!”
彆人不了解畜牧場,江森了解。
那裡距離場部有一百多公裡,天高皇帝遠,雖然艱苦,但沒人管,隻要把牛養好,基本上沒有其他問題。
但前提是,牛不能養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來不及說話,江森就跟著周建軍走了出去。
周建軍也不多話,背著他的獵槍大步往前走去。
江森記得,去林場有兩條路,一條能走馬爬犁的,另一條就是沿著火車道。
看方向,周建軍是要帶他們走馬爬犁這條路。
這條路比較近,但要穿過一片林子。
火車道是沿著山建的,繞來繞去的,距離就更遠了。
七個人,都是十七八歲,背著行李、拎著箱子,挎著背包,根本沒有多餘的手和力氣去幫助三個女知青。
沒走出去多遠,邵佳佳她們就被落到了後麵。
有一個男知青,似乎很想幫忙,不停回頭看著。
江森記得李朝陽點名的時候,好像叫他白強。
這個時候,同情就等於自己多受苦。
從場部出來,沿著路朝北走,一個多小時後,就進入了林子裡。
江森緊緊跟著張建軍。
這條路他走過,但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現在重新走,既熟悉又陌生,如果不跟上,他不能保證自己不迷路。
八月份的大興安嶺,林子茂密,草肥樹壯,各種動物鳥獸隨處可見。
可把京都來的知青新鮮的,眼睛都不夠看的了。
爬上一道山梁,張建軍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
七個人硬是走出了一個連隊的效果,稀稀拉拉的拉的老長。
尤其是三個女知青,還有那個白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去幫忙了。
一邊走,一邊幫著拿東西,還不停往地上掉,速度非常慢,要是再走快點兒,可能就看不到他們了。
張建軍皺著眉,上手攏在嘴前,喊道:“加快速度!”
三個女知青更慌了,想往前快走,又感覺行李沉重,還不停掉東西。
江森看明白了。
肯定是昨晚上她們把行李打開了。
從家裡過來,家裡人幫著紮的行李,可她們自己打開後就不會紮了,或者紮不緊了。
走在最後麵那個女知青,正是白蓮花盧秀,行李卷忽然就散開了,急得她居然哭了起來。
白強似乎在安慰他,還蹲下幫她弄行李。
結果越著急,越弄不好,紮起來又散開,再紮起來,又散開。
張建軍的眉頭都擰成疙瘩了,說了一句“原地休息!”,就大步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