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是好鳥(1 / 1)

江森不明白,這個王海洋剛來的時候冷冷的,看誰都像是欠他錢似的。

為什麼偏偏跟自己有說有笑的?

自己不說話,他還自己說得熱火朝天的。

跟誰去哪兒,對於江森來說,都不重要。

濃眉大眼的孫國紅,好像就是被調到那邊去了。

盧秀去了三大隊,他忘了問邵佳佳了。

回到食堂,其他人都吃好了。

大劉正在跟他們說話。

“大家等會兒要買什麼趕緊去買,外麵有車送大家。”

他看到江森和王海洋進來了,點點頭。

“現在我公布一下去各個大隊的名單。”

有人問:“不是去一個地方嗎?”

大劉說:“不可能,每個大隊都缺人,場部隻能按照先後順序分配人過去。”

結果和王海洋說的一樣。

他和江森都去四大隊。

其他人也並沒有都去向陽大隊,而是這裡剩下的幾個人去。

受傷的那幾個,等傷好的差不多了,會去其他大隊,基本上向陽大隊去的人最多,有四個。

其他大隊都是兩個人。

有個伴兒總是好事,總比到了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強。

說完了正事,知青們一哄而散,全都往外跑,去找馬乾事去了。

王海洋問:“我們也去看看?”

江森也沒事,就點頭答應了。

出門往供銷社走,馬乾事正在開門,知青們湧著就進去了。

江森和王海洋跟在後麵進門。

知青們有的掏錢買鹽,有的掏錢買針線,還有一個從背簍裡掏出一個袋子,裡麵是分給他的乾蘑菇,要換成火柴。

王海洋看到這一幕,神色一動,走到櫃台前的江森身邊。

低聲問道:“這裡蘑菇也能換東西?”

江森說:“隻要是自己在山裡搞到的都可以拿來換,也可以賣。”

“蘑菇好弄嗎?”

江森扭頭看他一臉認真,不像是單純地問問,心思一動,反問道:“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家裡吃?”

王海洋淡淡一笑,“當然是賺外快了。”

江森了然。

現在對投機倒把雖然也抓,但也寬鬆了很多。

大家生活都不好,拿來多餘的東西換點兒其他東西,大多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敢嗎?”王海洋問道,扭頭看了看旁邊的人,“乾嗎?”

兩個詞,幾乎同音,意思卻截然相反。

江森的腦子飛快地轉著。

他手裡有錢,要算的話,算是一個小富翁了。

可這年頭,誰嫌錢多?

“回頭再說!”

江森沒有直接答應,畢竟還不了解王海洋。

如果出了事,自己光棍兒一個,人家怎麼拿捏你都得挺著。

可王海洋一看就是有後台的,根本不在乎。

可要是跟他一起搞,說不定要是出了事,他有人保,自己變成替罪羊。

他並不是沒想過倒騰點兒山貨啥的,隻是一直在等合適的機會,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交好王建國,一個是覺得他是個讀書人,值得尊敬,第二個,就是為自己將來想要做點兒什麼,留條後路。

現在王海洋忽然出現,似乎又給了他另外一條路。

江森膽子很大,卻不會輕易顯露出來。

王海洋會意,不再說什麼,而是掏錢買了幾包煙,順手塞給江森一包。

江森沒跟他客氣,收下了。

拿人手軟,江森故意給王海洋繼續找他留下一個理由。

監獄啊,是地獄,也是天堂。

說不定上一秒人家當麵陪著笑,下一秒你就被他捅了刀子。

生活中,也是如此。

很快,大家都買好了東西,離開了供銷社。

江森最後一個出門,又把酒囊打滿了。

馬乾事看到酒囊就笑了,說了句“原來給你啦?”就進去打酒去了。

王海洋慢悠悠地走著,江森從後麵追上來。

空地大卡車前麵,大劉和隋忠良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一行人跑過去,翻進車鬥,車就開了。

卡車開得快,四個多小時就到了三大隊,在路邊兒停下,王海洋和江森下了車。

車開走後,江森來回看了看,還是記憶裡的樣子。

“走吧!”江森從公路右側下去,沿著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往前麵走去。

大雪來得突然,莊稼地裡的莊稼都被雪壓住了。

一路過來,看到遠處很多人彎著腰乾活。

靠著山的地方,一座小村子,白雪覆蓋,小路縱橫,顯得有些蕭索。

“這就是四大隊?”王海洋來回看著,“這也太荒涼了吧!”

江森呼出一口白霧,停下腳步,說道:“村子叫夾子溝,就幾十戶,兩家姓把持著,沒事總有人打架,挺熱鬨的。”

王海洋聽懂了江森說的熱鬨,還有些期待。

兩人走到村口,看到路邊田埂上蹲著三個人,流裡流氣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好鳥。

恰好,江森都認識他們。

這三個人經常會跟場部張會計兒子張水兵混在一起,到處惹是生非。

被場部遣送回來後,會老實一陣子,過不了幾天,又開始招雞惹狗,調戲女知青。

“喂!你們乾什麼的?來我們夾子溝嘎哈?”

一身藏青色滿是布丁衣褲的瘦子,是村裡趙家人,大名不知道,外號二驢子。

一臉惹是生非的表情,上下打量著江森和王海洋。

看到王海洋帶著手表,眼睛一亮,和旁邊人擠眉弄眼。

“問你們呢,聾了?”

長得黑不溜秋的,外號叫黑子,小偷小摸不斷,最喜歡半夜扒女知青窗戶,翻寡婦牆。

“想進村兒,不留點兒啥東西嗎?”

這是個瘦高個,張水兵平時就跟他玩得多。

隻要給他機會,啥壞事都敢乾,他也是村長兒子,前世害死邵佳佳的凶手之一,叫趙二虎。

王海洋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們,問江森,“劫道要是被抓會挨槍子兒吧?”

“嗯!打腦袋!”

“那不是把腦漿子啥的都蹦出來,紅的白的到處噴?”

“腦袋都碎了。”

兩人一唱一和的,根本沒有把這幾個人放在眼裡。

二驢子臉一沉,從田埂上起身,走過來幾步,黑子和趙二虎跟在他身後,臉色不善地盯著他們。

二驢子撇著嘴,“哪個寡婦褲襠沒拉上,把你們漏出來了?”

“哈哈……”黑子和趙二虎頓時大笑起來。

江森冷笑,就這?

都是當年他在監獄裡玩剩下的。

“咋地?寡婦褲襠裡是你的窩?”

“你說什麼?”二驢子頓時怒了,“也不打聽打聽這是啥地方,敢來這裡紮刺兒?”

“夾子溝啥時候變成土匪窩了?”江森反唇相譏。

“少跟他廢話,乾他!”黑子從後腰抽出一把匕首。

鐮刀斷了,斷口纏上麻繩,前麵還帶著勾。

知青們有斷的鐮刀,會把兩頭都留著,纏上麻繩布片當菜刀使。

黑子卻拿來當了凶器。

江森看向王海洋,“我好害怕啊!”

王海洋嘴角帶著笑,“我也好害怕啊!”

兩人說完,同時抬腿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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