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明坐在桌邊兒作陪，他老婆沒上桌，在廚房裡忙活。
趙二虎端著飯碗站在旁邊吃。
他一邊吃，還不忘照顧人，尤其是邵佳佳，不停讓菜。
這種行為，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卻沒有人說話。
邵佳佳臉紅紅的，客氣道謝，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免得趙二虎又讓她加菜。
趙光明笑眯眯地看著，尤其是邵佳佳，看樣子好像很滿意。
江森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著話，飛快地吃完，起身說：“村長，今天真是太謝謝了！我這有五塊錢還有二十斤糧票，您一定要收下。”
江森從口袋裡往外掏錢。
其他人見狀，也開始從口袋裡掏錢出來。
“不能讓你一個人掏！”孫國紅說。
江森道：“回去我們再算，我先墊著。”
有幾個人鬆了口氣，沒帶錢，現在掏，什麼都掏不出來。
趙光明故意板著臉，“說啥呢？吃端飯的事兒！給錢就外道了。”
“一碼歸一碼，要是隻有一兩個人就不跟您客氣了，可我們十幾個人呢！您不收，以後我們可不敢來了。”
趙光明這才萬般不情願地讓趙二虎收下了。
還說下回不興這樣了。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大家吃了頓飽飯，屋子裡又暖和，一個個都開始打哈欠。
“要不，今天就住家裡算了，外麵東廂房就大虎一個人住，可以住幾個。”
這哪行？
江森可不想給趙二虎爺三個任何機會。
“不了！”他說，“今天必須回去，不然隊長該擔心了。”
“讓二虎跑一趟說一聲就行！”趙光明說，“你們還有個受傷的。”
邵佳佳很過意不去，都怪自己不小心，讓江森為難了。
她抬起頭，說道：“我沒關係的，再說離知青點兒也沒多遠了，我沒關係的。”
江森暗自點頭，要是這麼幫你，你自己都不上路子，以後就不會再管。
“好！”江森說，“那就這麼說了！”他朝西屋喊了一聲，“你們都吃好了嗎？”
西屋傳來參差不齊的聲音，“吃好了！”
“村長，那我們就不多留了！今天真的謝謝你了，不然我們恐怕都要凍傷！”江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桌子，“要不，我們幫嬸兒把桌子收拾了吧？”
“哎哎！不用不用！”趙光明趕緊攔著，“沒幾個碗，放那兒讓你嬸兒收拾！”
眾人穿好大衣，帶好帽子，背上背簍，從屋子裡往外走。
“這就走了？”村長老婆出來了，“這麼大的雪，要不就不回去了。”
“謝謝嬸兒了，隊長還不知道，不回去肯定擔心，搞不好就進山找我們去，我們這就回了。”
“好！有空來串門兒啊！”
趙二虎穿上了衣服，戴上帽子，跟著往外送。
吃過飯後，身上熱乎乎的，孫國紅重新扶住邵佳佳。
大家紛紛揮手跟村長一家人告彆。
看著遠去的一行人，趙二虎還伸著脖子看著。
趙光明對著他的脖子就抽了一巴掌，“出息！走，家去！”
“爹！那女的真招人稀罕！”
“我看著也挺喜興，屁股大，能生！”村長老婆也跟著附和道。
“你看，我媽都說了，爹！要不，明天你找人去問問唄！”
“問啥？有本事你跟老光棍兒學學，直接生米做成熟飯，不就乖乖進門了？”
趙二虎嗬嗬地笑著，“我也想啊，可那幫知青都成群結隊的，也看不到她落單，等找著機會的……”
大雪還在下，依舊鋪天蓋地，跟天上羽絨被漏了似的。
他們這回不會走錯路了。
沿著村子邊緣，一直走到村委會，裡麵的燈還亮著。
胡誌清幾人正在商量，要不要進山找人去，一開門，就驚喜地叫了起來：“你們可回來了！”
江森也笑了，“我們繞到村子那頭，在村長家蹭了頓飯。”
胡誌清驚訝不已，來回看了看，知青們全都紅光滿麵，沒有一個被凍壞的樣子。
“那就好那就好！走，我們回去吧！”
胡誌清跟幾個人說笑著，關燈、鎖上門，拿上手電筒，冒著大雪往回走去。
從這裡到知青點兒就近多了，也就兩裡地，沒一會兒就到。
大家把背簍放進食堂，就各回各的家了。
江森回頭看了眼，孫國紅和另一個女知青，一起扶著邵佳佳走遠，也就轉身跟胡誌清、王海洋一起回去了。
毛軍還沒睡，正在屋子裡往爐子裡加柴火。
“哎呦！你們可算回來了！”他起身讓開地方，給他們倒熱水，“快喝點兒熱水，凍壞了吧？”
胡誌清笑道：“他們沒凍壞，還跑到村長家裡吃了一頓！”
“啊？”
“哈哈！沒想到吧？”
“厲害了啊！”
江森脫掉大衣，有些犯困。
人從冷的地方進到溫暖的環境，就容易犯困。
王海洋更是哈欠打個不停。
“先睡覺！”胡誌清說，“這天氣，明天也上不了工，想睡多久睡多久！”
很快，屋裡就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其他屋子裡的光線，一個個熄滅，整個知青點兒陷入了寂靜之中。
大雪“撲簌簌”地下著，似乎沒有一點兒停歇的意思。
一個黑影出現在路邊，拿著手電筒，辨彆了一下方向，朝著一個泥胚房走去。
“呱呱……”幾聲老鴰叫後，房門悄悄開了，一個人從裡麵走了出來，悄然關上門，辨彆了一下方向，朝山裡方向走去。
兩個黑影，一前一後，走出這片區域，在林子邊兒上碰了麵。
他們說著話，不知道為什麼，開始爭吵。
很快，一個人影被另一個扇了一巴掌，另一個雙手使勁兒推了一把，人影跌坐在地上。
他爬起來，想要撲上去，另一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讓他停了下來。
之後，兩人又湊到一起低低地說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又一前一後回去了。
等他們分頭各回各的住處後，從樹後，走出來一個人。
他來回看了看，很快就離開了。
第二天，天色依舊昏暗，大雪似乎沒有一點兒要停的意思，依舊鋪天蓋地地下著。
胡誌清冒雪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懷裡抱著幾棵白菜。
他跺跺腳，拍掉身上的雪，跟江森三人說：“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做飯隻能各做各的了，他們在那邊分口糧，你們在家做飯，我還要過去一趟。”
王海洋問：“需要幫忙嗎？”
“不用，就在食堂，等他們領完了，我就回來。”
毛軍說：“我昨天就拿回來好多饅頭，做個燉白菜。”
江森從地上背簍裡，拿出留下的蘑菇，“我洗點兒蘑菇。”
王海洋看了看，不知道該做什麼。
江森笑著說道：“要不，你去外麵堆個雪人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