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誌清和大山子說著話，忽然就說起了廣東話。

江森記得大山子沒下鄉之前是小學老師，應該是京都人，怎麼會說廣東話的？

大山子一臉興奮，跟胡誌清很親熱。

胡誌清招手叫江森，“江森，走，我們回去！沒想到你們林場還有我老鄉。”

江森和王海洋跟著他們往回走，好奇地問道：“山哥，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廣東人？一點兒口音都沒有。”

大山子笑道：“我跟老胡居然一個地方的，跟他一樣，也是十來歲後就跟著父母到處走，最後定居在京都的。”

跟著父母到處走，不是做生意，就是工作。

肯定還不是當兵的。

什麼工作要這樣？

看到江森和王海洋一臉好奇，大山子說：“我父親和他父親都是地質勘探隊的，隻不過不在一個隊伍裡。”

哦，原來是這樣！

地質勘探隊，常年在外工作，走遍山川大河，到一個地方待一段時間，再換下個地方。

妻子子女自然也跟著到處跑。

夾子溝村今天很熱鬨。

除雪工作非常順利，羅勇才也帶著人過來了，進行因為大雪延遲的表彰工作。

趙光明和孫文革又把過年才穿的新衣服穿了起來，坐在幾個桌子搭成的主席台後麵。

旁邊是隊部幾個乾部。

知青和村民們都站在村委會前麵的廣場上，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喜悅的笑容。

村裡幾個女人，抱著小點兒的孩子，大聲罵著到處亂跑的大點兒的孩子，鬨哄哄的。

“噗噗！”羅勇才吹了兩下從村委會扯出來的麥克風，“大家安靜啦！”

“大家好，我叫羅勇才，暫代四大隊隊長。今天，我代表場部領導，為了上次抓捕罪犯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的有功人員，進行嘉獎！”

羅勇才開大會的風格，和他的性格一樣，都是直來直去，乾脆利落。

有隊部乾部拿上來一摞獎狀，和兩個證書，另一個人拿著臉盆、茶缸、毛巾肥皂等物，走到了羅勇才旁邊。

“下麵，我來宣布集體嘉獎名單！夾子溝村和四大隊知青點兒，榮獲集體二等功！請村長趙光明同誌，書記孫文革同誌，知青隊長胡誌清！上前領獎！大家鼓掌！”

一片掌聲響起，站在後麵的人伸著脖子超前看著。

趙光明滿臉笑容和孫文革互相謙讓著走到前麵。

孫文革屬於撿了個便宜，當時江森他們來的時候，也沒怎麼說過話，更沒怎麼聯絡過。

抓趙乾事一行人那晚，他也是因為事態嚴重，不得不跟著。

但是場部嘉獎不可能漏掉他，算起來，村書記應該才是一把手。

可很多事情都是趙光明乾的。

這個便宜，來得有些打臉，可他渾然不覺，跟趙光明一起，笑嗬嗬地接過了獎狀和證書。

胡誌清自然也極為自豪，那晚見到情形不對，帶領所有知青攔住了趙乾事等人。

這個集體榮譽，該得的！

大步走到前麵，接過了獎狀和證書。

“接下來，就是對突出表現的個人，進行嘉獎！這次行動中，知青點兒的知青表現都很不錯，尤其是江森同誌！王海洋同誌！魏三同誌！以及夾子溝村的趙二虎同誌！在這次行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現獎勵江森同誌和王海洋同誌，個人二等功，趙二虎同誌、魏三同誌個人三等功！大家鼓掌！”

江森和王海洋不用說，可趙二虎算個什麼東西？

還有魏三，誰是魏三？

知青們倒是沒有什麼反應，頂多看個熱鬨。

可村民們就有些不樂意了，尤其是二驢子和黑子家父母。

那天晚上，可是他們三個一起跑到大路上把場部的人接過來的。

怎麼就趙二虎得了獎還立了功，二驢子和黑子就沒有呢？

兩家父母臉色難看，白眼直翻，但是隊部的乾部在這裡，他們不敢說什麼。

等到表彰大會結束，隊部人離開，知青們也離開後，兩家人找到了村委會。

趙光明和孫文革正笑嗬嗬地比劃著，獎狀貼哪裡，證書放哪裡。

“村長！書記！”門口，二驢子母親進來了，

兩人回頭，看到是她，就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村長動動胳膊，把披在身上的棉襖拉了一下，“弟妹，啥事兒啊？”

“啥事兒？你家二虎得獎立功的，俺家二驢子差啥了？那天晚上俺家屋裡的回頭都說了，二驢子和二虎在一起的，怎麼就獎勵他一個人，為啥沒有俺家二驢子？”

村長的臉沉了下來，事關自己兒子，不好說話。

他看了眼孫文革。

現在兩人不鬥了，處理事情也會打配合。

二驢子為啥叫二驢子，那是因為他父親就是個驢脾氣，母親更是能揍服驢脾氣的。

按照東北這邊的話說，一家人全都是順毛驢子，隻能順毛摩挲，嗆毛就發脾氣，跟人乾。

趙家人裡，二驢子一家屬於特殊的存在，村裡人都讓著他們，就像是一家人都是精神病，躲著。

孫文革卻不吃這一套。

他板著臉說：“二驢子媽，你這話說的，上麵給的嘉獎，是看個人的表現。哪有你這樣的，沒有得獎還上來要？不嫌磕磣啊！”

“嫌啥磕磣？”二驢子媽脾氣上來了，“憑啥二虎有，二驢子沒有？今天不給個說法，我就去找場部去！把趙二虎乾的磕磣事兒說一說，看誰磕磣？不就仗著你趙光腚是個村長嗎？要是我屋裡的當村長，也一樣！”

“行啊！你去找去！你知道場部大門朝哪兒開嗎？還反了你了。告訴你家那口子，要是再胡攪蠻纏，今年工分兒一分沒有！”

趙光明也火了。

“好啊！你們就逮著我們一家人欺負，我，我，我不活了！啊……天啊！”二驢子媽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撒潑打滾來一套，“大家快來看啊……啊啊啊嗝兒……趙光腚他不要臉啊，仗著他是村長，欺負我們老實人啊……嗝兒……啊……”

原本離開的村民們，聽到動靜又回來了，圍在村委會外麵看起了熱鬨。

沒有人上來勸，全都笑嗬嗬的，像看大戲似的。

江森和王海洋拿著獎狀、獎章和獎品被知青們拉回去，沒有看都這一幕。

趙二虎也跟著來了，一臉驕傲地跟在他們後麵，好像他以後就是江森的人了似的。

實際上，他就是趁這機會來看邵佳佳的。

邵佳佳和孫國紅幾個從林場過來的人，在知青點兒商量著做點兒什麼好吃的，給江森幾人慶功。

也為了知青點兒的集體榮譽，慶祝一下。

十幾個人圍在食堂外麵，熱火朝天地討論著。

“不是還有魚嗎？做了吧！”

“上次他們帶回來的兩隻刺蝟，能吃不？”

“要不包餃子吧！”

“二虎哥！”身後忽然跑來一個半大小子，“快回去！你娘和二驢子他娘乾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