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瘸子沒跟著下山，留在山上，繼續燒火烤屋子。

大家就把所有東西都留下了，輕裝下山。

江森想了想，臨走前，把酒囊留給了老瘸子。

“冷了，就喝一口。”

老瘸子一看到酒囊就樂了，瞎了一隻眼的臉，笑起來顯得有些猙獰。

“呦！這東西到你手裡啦。”

“馬嫂子給我的，說是您以前給馬乾事的。”

“等會兒！”

老瘸子把酒囊裡的酒，全都灌進了水壺，酒囊扔給了江森。

“再打一囊回來，春寒料峭，有口酒，不落病。”

就這樣，剛剛成立的六班，又下山了。

到了隊部，住了一夜，又趕著兩架馬車往場部去了。

路上的雪已經開化，沒有那麼厚了，走馬車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半個月後，一行人滿載而過。

其中一個爬犁上，麻袋上麵扣著兩口大鐵鍋。

江森背後靠著兩個背簍，裡麵全是各種做飯需要的材料，還有好幾個瓶瓶罐罐。

到了隊部，隋忠良拎起一個麻袋去了李朝陽辦公室，還之前借的口糧。

休息了一天後，隋忠良把人叫過去，開始發槍。

江森和王海洋樂得合不攏嘴，拿著槍來回看著，稀罕得跟什麼似的。

上山的途中，他們肩扛手提的東西裡，多了兩個木頭箱子，全是子彈，很重，隋忠良自己扛著了。

終於，回到了六班。

老瘸子正坐在門口抽煙，看到人回來了，就站起身。

“老瘸子，你點點，回頭缺什麼再說！”隋忠良笑著說道，讓其他人把東西都放下。

老瘸子也不推脫，讓他們把麻袋打開，仔細看著。

看完後，說了一句:“有數了！把口糧搬到後麵去，其他的，就放在廚房。”

江森和王海洋拎著一個麻袋往裡麵走，出來的時候，把酒囊扔給他。

“滿的啊！”江森說，“他們要喝，我沒給，差點兒被他們掐死。”

“哈哈……”

眾人一陣哄笑。

雖然說的是玩笑話，可一路過來，大家早就熟悉了，也知道江森有個酒囊。

但江森說，回去給老瘸子分配，大家也就沒再提。

老瘸子這個人，的確很神奇。

腿瘸眼瞎，卻讓從場長上下，對他都很客氣。

年輕人有些不了解的，問其他來的時間長的知青，人家隻會跟他說，你就算跟場長乾架，也彆惹老瘸子。

搞到現在，大家都知道，林場有個老瘸子，是個狠人。

能手撕餓狼，拳打老虎，熊瞎子見他就跑，越傳越玄乎。

知情的聽到這個傳言，都哈哈大笑，什麼都不解釋。

但是江森清楚。

這個老瘸子，以前可是個兵王，一個人搞掉一個連，還炸死了長毛鬼子的軍官。

至於如何受傷的，很多人都認為就是戰場上受的傷。

也的確如此，不過，他是為了保護一位重要首長，被炸傷的。

這些，也是江森聽人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總之，老瘸子是個有大能耐的人。

他就是本地人，在大山裡，就像魚入海，鳥入林自在。

老瘸子拿著酒囊嗬嗬地笑著，“今天等於搬新家，起鍋燒灶，大家都喝一口！”

“好！”眾人紛紛叫好。

隋忠良也跟著笑著，坐到老瘸子旁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遞給他，“給！團長給你的！”

老瘸子看著煙，“就一包？”

“他就剩這一包了，要不是我們趕得是時候，這包都被搶走了。”

老瘸子笑眯眯地點點頭，拆開，抽出一根遞給隋忠良，自己也拿了一根點上了。

這包煙外皮是白的，什麼字和圖案都沒有。

江森琢磨著，有時間應該去看看藏起來的東西，也不知道壞了沒有。

老瘸子在他們不在的時候，打了幾隻兔子，晚上做了一鍋紅燒兔子，再加上燒刀子，這頓飯吃得跟過年似的。

六班新營地，一共四間房子。

其中一間是隋忠良和老瘸子住，裡麵還有一些重要的東西，比如說槍和子彈之類的。

江森他們六個人分了兩個房間，他和王海洋，還有付春生一個房間，另外三個人住一起。

剩下一個房間，暫時沒人住，留給其他人上山過夜用。

林場六班，正式成立。

老瘸子和以前一樣，留在營地裡看家。

隋忠良帶著其他人，背著槍，開始了巡山工作。

第一天巡山，沒有往遠走，隻是圍著三個班的營地，和伐木地為中心繞個圈子。

說得簡單，但是繞下來，也要兩三天。

所以，他們這兩三天，需要在外麵過夜。

去場部的時候，因為六班的特殊性，李朝陽特意跑到師部去，搞了一批部隊用的裝備。

鹿皮睡袋，軍刀，還有野營需要用到的小巧的煤油爐和鍋。

另外還有好幾包壓縮餅乾。

據說是部隊才配備上的，給他們也嘗嘗鮮。

其他的，就靠他們自己采摘打獵了。

畢竟在山裡，低頭抬頭都是吃的。

頭一天很順利，繞到了伐木地的另一側。

隋忠良說，再翻過幾座山就是邊境了。

當天晚上，睡在睡袋裡，每個人都是笑著睡著的。

第二天出發後，江森就發現了一片鬆樹林。

上麵的鬆果比他們的拳頭都大。

去年就成熟的鬆子，似乎在向他們招手。

有些鬆塔還掛著鬆子，大部分都落在了地上，還有不少進了鬆鼠的窩裡。

“班長！能搞點兒嗎？”江森問道。

六班的職責是巡山，但也不影響他們每個人還背著一個背簍，順路就能帶一些山貨回去。

隋忠良看了看周圍，“搞！”

大家夥興奮不已，邁開腿就朝那邊跑去。

缺吃少穿的年代，鬆子可是最好的補充。

他們看到的是吃的，江森和王海洋看到的都是錢。

漫山遍野的鋼鏰，閃閃發光。

一個小時後，幾乎所有人都撿了半簍子。

不能再多撿了，萬一遇到其他山貨，就沒地方放了。

江森和王海洋嘀嘀咕咕半天，最後王海洋去找了隋忠良，又跟他嘀嘀咕咕半天。

隋忠良最後點點頭，王海洋咧著嘴回來了。

“搞定！”

江森也樂了，要是六班在巡山之餘，幫助他們一起搞山貨，賣了錢，給大家分點兒，沒人不願意。

賺錢就不能舍不得小錢，否則，你也賺不到大錢。

就像對待一個新犯人，平時的小恩小惠，才能換來他對你的感恩戴德。

要是平時隻知道欺負他，就算過後你給他更大的恩惠，他心裡也不會感激你。

現在江森和王海洋做的就是這個。

江森跟王海洋說：“大家有得賺，才能真的賺，隻靠咱們兩個，隻能賺點兒零花錢，你的公司遙遙無期啊！”

江森膽子大，王海洋膽子也不小，兩人一拍即合，王海洋就去找了隋忠良。

當然了，隋忠良跟他們也叮囑了，隻說班組要換點兒必需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