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森第一次看到供銷社的倉庫。

後麵的麵積比前麵大了好幾倍。

左邊的架子上，擺著供銷社的貨品，中間連右邊全是麻袋。

“這兩排都是四大隊寄給你的，我自己做主幫你拿過來了。”馬嫂子指著中間兩排麻袋說道，“另一邊全是我收上來的！”

她眼底帶笑看著江森，一副我多能乾的樣子。

“您是這個！”江森豎起大拇指，“可這麼多……加上我們從山上拿下來二十幾個麻袋，怎麼寄走啊？”

江森開始發愁。

平時最多十個麻袋，理由是京都軍區大院食堂要的。

現在這麼多，粗略一數，五十多個麻袋,加上他們帶來的，快一百個了。

這麼多的山貨，就算再能吃的食堂，每天吃這些，也該吃膩了。

“你京都不是有人嗎？來個采購函就行。”馬嫂子出了個主意。

江森點點頭，並沒有往這方麵想。

因為王海洋給他來的信，他覺得，可以乾一把。

“您先等著，我去打個電話。”

江森翻出王海洋臨走的時候給他留的電話。

是他一個大院發小的，也是京都那邊接貨的人，叫羅建設。

他不認識這個人，可王海洋不止一次強調過，讓江森把羅建設就當成自己，不用客氣。

去郵局，接通了本子上記的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才被接通。

“喂，哪位啊？”

電話那頭，聽聲音很年輕，帶著一種京城頑主的味道，懶洋洋的。

“你好，我是江森，請問你是不是……”

“是是是！是我！”

江森還沒說完，對麵連連說了好幾個“是”，一聽就像是很著急似的。

“我說哥們兒，您這幾些乾嘛去了？我這兒都斷貨了！海洋沒跟您說嗎？您有多少我要多少，價格跟以前一樣，絕對不會坑您，您是不是不信任我啊？”

這種自來熟的語氣，讓江森微微鬆了口氣。

“前幾天出點兒意外，今天過來場部，打這個電話就是想問問你，我這邊差不多有七八百斤的山貨，你那邊能……”

還是沒有說完，又被對方打斷了。

“能能能！有多少要多少！趕緊發貨吧哥們兒，眼見著大把的鈔票在咱們眼吧前兒飛，就是拿不到啊！七八百斤算什麼呀，七八千斤兒都不成問題！”

江森覺得這個叫羅建設的挺有意思的。

他和王海洋是發小，性格卻截然相反，居然能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

“好我這就給你發過去。”

“得嘞！您就坐等收錢吧您內！”

掛上電話，白問渠從眼睛上麵看著江森。

“今天發貨？”

“對！”

“七八百斤，老鼻子了吧？”

實際上沒有多少，曬乾的蘑菇不壓稱。

重的都是新鮮的蕨菜和其他山珍。

“你先填單子，東西在哪兒？讓他把拖拉機開過去，直接搬車上去。”白問渠指著旁邊坐著打瞌睡的小白。

“就在馬嫂子那邊放著呢！”

“去！幫著搬貨去！”白問渠踢了一腳小白，“整天沒事兒乾，你也不學學人家小江。”

江森挑眉，這是點自己呢！

“白叔！小白要是也想乾，就一起乾唄，反正除了送信拉貨他也沒啥事兒。”

白問渠笑了，“看看，還是小江懂事，你瞅瞅你，趕緊去！哎哎，小江你先彆走，彙款單！”

江森回頭拿過彙款單，看到上麵的數字，嘴角抽了抽。

上次寄走了十幾個麻袋，居然有兩千多塊錢。

他趕緊掏出本子，按照上麵記得賬，給老張、魏三他們彙過去。

他明白白問渠為什麼拿話點他了，誰看到這麼多錢不迷糊？

全都弄好後，跟白問渠道了謝回到供銷社，馬嫂子和小白已經在裝車了。

都裝好後，江森把數量寫在發貨單上交給小白，“麻煩你給白叔。”

小白咧嘴笑著接過去，把拖拉機開到郵局門口去了。

“馬嫂子！”江森伸頭看看外麵沒人了，趕緊掏出錢，數出三百塊錢遞過去，“這是上次的錢。”

“這麼多！”馬嫂子都不敢相信了，接過去後，連數了好幾遍，才呼出一口氣，“江森，你說，這些東西真的能賺這麼多錢？”

江森說：“您怕了？”

“誰怕了？”馬嫂子把錢揣起來，壓低聲音問道：“那這次能賺多少？”

江森搖頭，“過幾天就知道了。對了，跟您說個消息，這個供銷社，要是能承包下來，您就趕緊包下來，到時候就算發出去再多的山貨也沒人說什麼了。”

“承包？”馬嫂子趕緊問，“怎麼個承包法？上麵有文件了？”

“正式文件恐怕要年底或者明年年初了，我這是京都那邊朋友給的消息。”

“放心！嫂子有數了！”

江森也不是心血來潮才跟馬嫂子說這話。

而是他知道，就算馬嫂子不承包，等文件下來後，想要承包的人擠破腦袋。

如果馬嫂子承包下來後，對他和王海洋來說，簡直太便利了。

也不用自己辛辛苦苦去山上采了。

去掉給其他人的錢，這一次，江森自己就賺了一千八百多。

這些還是刨掉了王海洋那一部分。

應該就是上次的蕨菜和猴頭菇賺了大頭。

他從供銷社出來，就看到付春生在場部門口到處看著。

“付春生！”江森喊了一聲。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到處找你呢！”

“找我乾嘛？”

“這個背簍是你從山裡背回來的，跟我拿錯了，我一看裡麵的東西，好家夥，老大一條人參了，值老了錢了，就沒敢吱聲，趕緊找你來了！”

江森也嚇了一跳。

人參啊！

他之前還想過，要不要讓老瘸子帶著他去挖人參，怎麼就出來了？

他猛然想起來，臨走的時候，英子爺爺讓英子給他帶的東西，還說要補補。

他趕緊拿過背簍，翻開上麵的雨衣，下麵一個藍布包，打開一看，是一大塊帶著泥土的苔蘚，裡麵包著一棵人參。

光看須子，就知道這棵人參年頭不小了。

就像付春生說的，值老了錢了！

人參自己留著肯定不舍得吃，送人更舍不得。

還不如換成錢。

他把藍布包裹上，跟付春生說：“你要換點兒什麼不？”

“我要買塊肥皂！”

兩人轉身進屋，馬嫂子看到江森身邊多了個人，就沒多說話，給付春生拿了肥皂，還不停用眼神詢問江森，還有什麼事情。

江森樂了，“馬嫂子，有沒有盒子什麼的？”

“你要裝什麼？”

江森拿出藍布包，“這個！”

“這個……”馬嫂子知趣地沒問是什麼，轉身拿出來一個飯盒，“有點兒舊了，你看行不？”

“太行了！”

江森把人參放進去，又跑去郵局給羅建設打了個電話。

“我這裡有個特彆的包裹，用飯盒裝著的，回頭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