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森回到家，聽說白天江大友和白靜來過後，沉默了一會兒。
“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知道京都這裡不能打人，他說要抓我去派出所。哎，我問你，派出所管戶口，還管打架啊？”
這話把江森逗樂了。
“沒事，再來就再打，不打死留口氣兒就行。”
英子舒坦了，“我就說嘛，這人真欠揍，那嘴一張，叭叭的，還以為誰怕他似的。”
晚上睡覺，江森沒有磨英子，看著她進了房間，自己在院子裡溜達。
溜達到院子中間，隔著樹枝看天上的月亮。
他有些想北大荒了。
想那裡的山，那裡的水，還有那裡的人。
那邊雖然有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問題和艱苦，但是那裡的人，感情純粹，讓人很容易就放下戒心，真心相處。
回到京都，江大友和白靜的出現，又提醒了江森。
這個世界充滿了爾虞我詐，充滿了惡意。
不是沒有好人，隻不過每個人都想要好好保護自己，而選擇不相信任何人。
江森站在院子裡很久。
忽然想起來，是不是該去看看趙大媽，還有孫國紅，邵佳佳……邵佳佳就算了吧！
那個丫頭，給自己寫了表白信還沒回呢。
要是去見她，再讓她誤會就麻煩了。
英子那個暴脾氣，邵佳佳那個小身板兒……
江森失笑著搖搖頭，還是算了吧！
今天跟羅建設談合作的時候，又一批貨到了，是張建軍他們寄來的。
羅建設算好了價格，直接連同賬本和錢給了江森。
江森這才知道他們每次寄到京都的山貨，成本到底是多少錢。
他拿到的利潤，他自己覺得已經夠多了。
可實際上，他隻是拿了利潤的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二，羅建設和王海洋分了。
他感歎現在的物價是真低啊！
一毛錢一斤收來的乾蘑菇，到了京都轉手就賣一塊錢一斤。
去掉成本，淨賺六毛錢。
其他的就更貴了。
猴頭菇能賣到兩塊五，蕨菜更貴，能賣到五塊錢，基本上都被像京都大飯店和軍區大院、政府大院這種單位吃下了。
堅果之類的，供銷社直接都拿下。
江森有些驚訝，根本不愁賣啊！
他想給農場打個電話，一看時間，都快午夜了，趕緊回去睡覺去了。
翌日，他起了個大早。
今天要去辦很多事情。
臨出門的時候，江森交代英子，“今天可能要回來晚點兒，你在家裡，出去彆忘了帶鑰匙。”
“知道了！”
“還有，他們要是再來的話，不用客氣！”
“嗯！”
“那個……”
“你走不走？”
江森笑著離開了家，騎上自行車，先去跟羅建設彙合。
跑了兩三個部門後，公司的各種證照材料就全都辦好了。
有人真的好辦事。
那些部門的人，看到羅建設，就像是看到領導似的，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
江森都跟著借光，被人一個勁兒地叫著江公子。
辦好這些事，都快中午了。
他們先去了羅建設準備好的公司辦公地點看了一下，才找了個小店兒吃了兩碗炸醬麵。
“哥們兒，現在公司可有了，後麵就都看你的了！”
羅建設吃麵條，“哧溜哧溜”的，賊拉快，兩筷子，一碗就沒了。
“老板，再來一碗！”
江森點點頭，“我打算今天先把前麵的帳給他們結了，另外根據這邊需求，和那邊的季節性，優先讓他們收什麼上來。蘑菇什麼的照常收就行，那玩意是乾貨，放庫房裡都沒事。”
羅建設點點頭，“你看，我就說你比我們都適合做生意，我以前就沒想到這些，反正你寄什麼來，我就賣給他們什麼。”
江森笑了，“我也是因為在那邊呆過，才知道哪些東西什麼季節賣得最好。你有王海洋消息嗎？他啥什麼能回來？”
“難說！”羅建設擦擦嘴，“彆說你了，就連我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個山溝溝裡蹲著呢。”
“那你想找他怎麼辦？還有賺的錢怎麼給他？”
“去他家啊！錢的話，他給我留了個他的存折，賺了錢就給他存上。”
兩人吃過飯，又回了辦公室，點了一下存貨後，就分開了。
羅建設下午要跟他爸媽去一個朋友家做客。
江森核完賬後，拿起電話，打給了農場。
李朝陽依舊很高興，跟他說了不少話，而且，還跟他說，師部那邊果然又來了好幾次。
但是江森已經離開，又有京都那邊打過招呼，師部也不了了之了。
江森忍住了，沒問張會計的事情。
那天夜裡，幸虧張會計喝多了，不然江森也不能那麼輕易就把人剃了個瘌痢頭。
他讓李朝陽代問其他人好，最後說了一句：“我一會兒就去郵局，順便寄點兒京都的特產，到時候麻煩場長幫我分分。”
“這個行，我可就不跟你客氣了，哈哈……”
放下電話，江森的笑容一直沒有散，心情也好了很多，哼著歌，拿上點兒山貨離開了公司。
他先跑去供銷社，買了一箱西鳳酒，又買了一些京都特產，才去了郵局。
填了彙款單和包裹單後寄出去，他又往設備廠大院那邊去了。
在那邊的供銷社買了不少家裡常用的柴米油鹽，又去國營飯店買了烤鴨，才馱著一大堆東西，往趙大媽家裡騎去。
今天應該是工作日，江森在巷口公用電話先給居委會打了一個。
“趙大媽！”電話接通，“我是江森，我回來了，今天您上班嗎？”
“哎呦！我的孩兒啊！你啥時候回來的？我上班呢！”
江森忍不住樂了，這不是冒傻氣嗎？
打給居委會，趙大媽接的，還問人家上沒上班。
“我就在巷子口呢，您要是能走得開，家去唄，我給您帶了點兒東西。”
“哎哎，好好，我這就往家走。”
掛上電話，江森騎上車，朝裡麵騎去。
巷子沒什麼變化，有幾家蓋了小倉房。
很多看著麵熟的人，看到江森都有些愣怔，似乎一下子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等想起來了，江森已經遠了。
“這不是江大友兒子嗎？回來了？”
“瞎說什麼？人家斷親了。”
“哦哦，對，叫江什麼來著？”
“江森！”
“對對，江森，瞧我這記性，這孩子怎麼回來了？”
“回城吧？要不就是參加高考考回來了？”
“你說說，這孩子也夠可憐的了，可也真爭氣，江大友就是豬油蒙了心了！”
江森在往原來家走的巷子口，遇到了趙大媽。
趙大媽一看到他，眼睛就紅了，抓著他的手就不放了。
“你這孩子啊，可著勁兒的讓人心疼啊！走走，跟大媽回家去！你說你，來了就是回家來了，還買這麼老些東西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