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知道江森會賺錢，也不跟他客氣，一起找了一家附近的國營飯店，點了幾個菜。
兩人邊吃邊聊。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王建國問，“給你寫了幾封信你都沒回，我還以為沒收到呢。”
“八月份就回來了。”
“好啊！這都十月份了，你怎麼才想起來找我，不夠意思啊！”
“彆提了！”
江森舉起杯子，乾了一口，才慢慢地把自己為什麼回來，以及回來後都乾了什麼，跟王建國說了一遍。
聽得王建國是震驚不已。
他一開始隻是覺得江森這個人挺仗義，也很講究。
卻沒想到，他離開後的這半年時間裡，江森竟然經曆了這麼多事。
尤其是他一回來，就跟人合夥開了公司。
簡直是讓人難以置信。
“現在雖然說是管得不那麼嚴了，做小生意的也多了起來，可開公司……”王建國搖搖頭，“我還是不敢想，萬一國家政策有變化，那麼多錢不是打水漂了嗎？”
江森笑道：“你當初跟我透露可能會恢複高考的時候，我以為你的消息很靈通呢，結果，也隻是關於學習方麵靈通，其他方麵就不行了。”
王建國樂得不行了。
“你說得也沒錯，我認識的人，父母認識的人，基本上都是在這一行裡，其他行業接觸的還真少。”
江森壓低聲音，把他記得的關於國家改革開放的事情，大致跟他說了一遍。
直接把王建國聽愣了。
他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那麼整個國家和社會，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難以想象，難以想象啊！”
江森說：“所以，現在就看誰膽子大先邁出這一步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你說得對！”
當初在農場的時候，江森跟他透露過倒賣山貨的事情。
王建國就覺得江森膽子挺大的。
沒想到，這才多久，他的膽子居然會這麼大。
“你呢？對以後有什麼打算？”
王建國笑了起來。
“說起這事兒，我爸媽還吵了一架呢！”
江森有些好笑地問道：“為啥啊？”
“我媽想讓我繼承他們的事業，教書育人，留在學校。我爸說，他們吃過的苦，不想讓我再吃，還不如讓我出去闖闖，換個行業。”
“就為這？”江森心裡一動，“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啊！”王建國放下筷子，看向窗外，“其實，我也很想出去闖闖！從小到大，一直都在學校裡，每天都是家裡、學校、圖書館，玩的地方是操場，吃飯的地方是食堂。一方天地，彙聚四麵八方的學子。聽他們說著各自的家鄉，風景如何優美，吃的如何不同，我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北大荒，是我這輩子走得最遠的地方。”
他說完，忽然笑了，“說實話，我還挺想那裡的，有時候想，一輩子留在那裡該有多好。”
江森有些動容，沒想到像王建國這樣家庭的孩子，居然也會有這樣的煩惱。
真的是，你羨慕人家家庭優渥，人家羨慕你快樂生活。
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煩惱。
江森想得出神，王建國看了看他，笑了。
“你來找我，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
“看出來了？”江森笑了。
“不然你想什麼呢？不會跟我一樣，再回北大荒吧？”
江森笑出了聲，“我隻要想回去就能回去，隻是，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過吧！”
“也是！”
兩人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吃著飯，說起了回城的知青。
“哪天召集一下，大家聚一聚。”江森說，“臨走的時候，不少人給我留了聯係方式，想必這麼短的時間不會有什麼變化。”
“好啊！”王建國還挺激動，“隻是，我認識的人不多，大多數都不是京都的。”
“有你認識的，一起去北大荒的時候，火車上不是有幾個人嗎？你記得不？”
“有印象！”
“那就行！”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各自的生活，吃過飯後，江森跟著王建國進了京都大學校園。
兩輩子頭一回走進大學校園，江森心裡有一種神聖的感覺。
繞了一圈兒後，江森告辭準備回去。
王建國把他送到大門口，看著他取了自行車。
“有時間就來找我！”王建國說，“其實，我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你算是我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江森有些感動，“一定！不耽誤你學習就行！”
他笑了，“實際上，我現在學的，頂多算是鞏固，早就被我提前學完了。”
“對了，忘了問你了，你學什麼專業的？”
王建國撓撓頭，還有些不好意思，“我爸是教曆史的，我媽是教中文的，他們都想讓我選他們的專業，我偏偏選了新開的國際貿易，他們說我離經叛道。”
江森眨眨眼睛，感覺王建國就是老天派來幫他的。
“不錯啊！這周末有空沒？去我那兒，我們好好聊聊！順便商量一下知青聚會的事情。”
“好啊！”
騎自行車回家的路上，江森感覺新潮澎湃。
今天來看王建國，隻是覺得他可靠，要是來公司的話，進貨、管帳比其他人可信。
沒想到，居然會給他這麼大的驚喜。
他學國際貿易的。
他現在跟羅建設、王海洋合夥的貿易公司，隻能算是花架子，小打小鬨。
可他的目標，是將來能有一家跨國的貿易公司。
不管多費勁兒，他一定要把王建國忽悠過來。
這會兒才三點多，江森騎著車來到家門口那家涮羊肉，跟老板商量買了半扇羊回了家。
昨晚上好不容易開了葷，忘了節製，英子是第一次，一定要給她好好補補。
到了家，搬著自行車進門，“英子，你看我買什麼回來了？晚上給你烤羊肉啊！”
“哎呦，來巧了不是？”羅建設的聲音傳來，人也溜達著從後進院子出來了。
“你怎麼來了？”江森停好車，“過來幫把手。”
“得嘞！哎呦，我這命啊，也就在你家被支使乾活。呦吼，這羊肉可夠新鮮的了。”
羅建設扛起羊肉往後走。
江森跟在後麵，“你還沒說呢，你今天怎麼來了？”
“我哪天沒來？”羅建設回道，“我不是見天兒在你這兒呆著嗎？”
“你不是說回家有事嗎？”
“昨天好不？”
“小萍呢？她媽媽怎麼樣了？”
羅建設把羊肉放到石桌上，說道：“其實就是想閨女了，沒啥大事兒。”
江森笑了，往屋裡走，“你坐著，我去洗把臉。”
英子從廚房出來了，看到羊肉，“烤了？”
羅建設一指江森，“你男人說給你烤肉吃。”
“他？還是算了吧！他烤的你敢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