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幫人分了兩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江森張羅著倒酒，羅建設把電視打開了。

屋裡瞬間更加熱鬨起來。

舉杯換盞，大家吃著聊著，慢慢地就說到了頭天大年夜的事情。

這次，羅部長沒有問江森，而是問羅建設。

羅建設知道這事兒瞞也瞞不過去，趙秘書肯定會跟父親彙報，就全都說了。

聽到江森受傷了，王海洋母親和羅建設母親一起跑過來，一陣檢查。

“我看看，傷哪裡了？”

“哪兒呢？有傷怎麼不早說？”

“今天還乾那麼多活，不知道歇著嗎？”

“你要是傷個好歹的，讓英子怎麼辦？”

江森沒轍，連連求饒，“阿姨！阿姨！我沒事兒，真沒事兒！不信你問英子！”

兩人回頭看去，英子說：“沒大事兒！在山裡遇到狼，他還被撓過，這點兒小傷真不是事兒！”

“啊？還被狼撓過？我看看……”

得！

話題跑偏了。

江森實在是沒辦法，兩個當娘的實在是太關心他了，趕緊起身敬酒，再三保證真沒事兒，才算是把這個話題岔開。

隨後，話題又從江森身上的傷，說到了黃大軍那夥人。

羅部長說：“我聽趙秘書彙報，那一夥人不僅參與賭博，還有不少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就讓他們審查到底，絕對不能姑息！”

“謝謝叔叔！”江森趕緊表態，“我其實也沒想把他們怎麼樣，隻要不來惹我，找我麻煩，我就當不認識他們就行了。”

老瘸子哼了一聲，“三番兩次上門找事兒，你算了，他們可不一定算了。我看，你家那個老子心術也不正。”

英子最有發言權，但她隻是聽著，沒有插話。

很多事情，老瘸子都知道，他都說出來了，她就沒有必要火上澆油了。

“哼！簡直無法無天了！”王海洋父親也發火了，“我看啊，就該把這些人送前線去，讓他們親眼看看，他們現在的好日子，是多少人用鮮血換來的！老羅，這事兒你要是不好說，就交給我！”

“你這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我不好說？我隻是沒說罷了！”

“那你說說，你都做了什麼了？”

“我讓人深查到底了，還讓下麵組織學習，警告姓江的兩口子，怎麼？這還不行？非要我說出來？”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做了什麼？”

“你就是抬杠！”

兩個老戰友，居然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開始瞪眼睛爭執了起來。

江森覺得，現在他說話，好像有點兒不合適，就看向老瘸子。

老瘸子笑嗬嗬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過去，給他們倒上酒。

“行了！兩位老首長，給我個麵子，孩子們都在呢！大過年的，喝酒！”

還是他說話好使。

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跟個小孩兒似的。

誰能想到，兩位跺跺腳，京都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會有如此幼稚的一麵。

江森心裡非常感動。

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兩家人，居然能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比他親生老子給他的都多。

難怪江大友和白靜沒再來找上門，原來是被警告了啊！

那黃麗萍呢？

似乎也沒再來，反而是黃大軍帶著人來找茬。

不知道這裡麵，又有什麼貓膩。

熱鬨地吃完飯，女人去了後麵，男人留在前麵喝茶聊天。

“最近，回城的知青越來越多，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就到處閒逛，惹是生非。你們出來進去的要當心一些，小心被人鑽了空子。”羅部長跟江森和羅建設說道。

王海洋父親也說道：“為了解決就業問題，部隊也會增加一次征兵，希望能解決掉一部分吧！”

“不是可以做個體戶，做小生意嗎？”羅建設問，“是不是懶？這可沒辦法。”

江森了解這段時期，國家麵臨的困難，以及社會的混亂情況。

他開口道：“我們公司過年要搬家，場地大了，也會再招一些人，但也隻能是幾個，多了我們也吃不下。”

“你有這個心就好！”羅部長說，“還是要想其他辦法。商業部也在大力推進社會商業活動的開展，很多政策都在緊張討論，爭取早日落實。你們兩個，把公司乾好就行了。”

“是啊！等過了年，我們也該讓部隊撤出京都，接下來，還要看政策執行下來的結果如何了。”

兩人說的話，都在電視新聞、收音機裡聽到過。

可親耳聽到這些話，江森似乎覺得，大機遇真的要來了。

因為得知江森身上有傷，羅、王兩家原本要留一天的，但是吃過午飯，說了會兒話後，兩點多就告辭回去了。

羅建設沒有跟他們回去。

“小萍說要來，我等她來了，回頭一起回去！”

英子又拿了很多自己做的肉乾兒和菜乾兒給他們帶上。

看著一溜小車開走後，宅子瞬間清淨了下來。

“你回去躺一會兒！”英子直接跟江森說道，又看向羅建設，“你也去補個覺。”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命令式的。

老瘸子背著手，溜達著回了耳房，小輩兒的事兒，他不摻和。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江森又是打架，又是受傷，還宴客的。

因為心情支撐，之前還沒覺得什麼。

這會兒聽英子這話後，渾身立刻就冒出了酸痛、不舒服。

腦子也暈乎乎的。

他招呼羅建設，“走了，再睡會兒去！”

羅建設也累，他跟江森隻差了沒打一架沒受傷，夜裡也隻睡了兩三個小時。

他打著哈欠，跟著江森去補覺去了。

江森也沒回正屋，直接跟羅建設去了廂房。

他要跟羅建設說一下自己的想法。

可躺下後，沒說兩句，兩人的呼嚕就相繼響了起來。

英子在外麵忙活。

先打掃了一遍衛生，又去廚房準備晚上的飯菜。

似乎一點兒不覺得累似的。

五點左右，小萍來了，也拎著一堆禮物。

“嫂子，過年好！”她笑嘻嘻地跑進來，“他們倆呢？”

“那屋補覺呢！”英子朝廂房努努嘴，“都累了，又喝了酒，讓他們多睡一會兒，我給你拿好吃的去！”

這一覺，江森和羅建設，一直睡到晚上八點才起來。

吃過飯後，羅建設就帶著小萍走了。

江森也算是真正喘口氣，打算在家裡安心養幾天傷。

大年初六，森洋公司開始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江森問王建國，“那邊不是說要先收拾一下才搬嗎？”

王建國說：“我想了一下，馬上北邊兒發貨會越來越多，我們這裡根本放不下，還不如收拾出來一個辦公室，大家湊合一下，一邊辦公一邊修，還節省時間。”

江森點點頭，“也行！對了，再招幾個人吧，寫明回城知青優先。”

本來這不是什麼大事，江森卻沒想到，來招聘的人，還有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