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暗自打量著這個人，之前幾次問話這個人都沒有出現，也不知道是哪邊的人。

他沒有貿然詢問魯組長怎麼沒來，而是安靜地等著對方開口。

“據方國棟交代，去年八月十六號，方子豪從你手裡拿了一輛黑色日本淩誌走私車，並且一起去車輛管理所找到趙浩，上了牌照，對嗎？”

“一半是對的！”江森現在死都不承認。

“哪一半？”

“車是我們一起買的，從苟富貴手裡買的，至於來源是不是走私的，我不知道。”

“找趙浩違規上牌照也是假的嗎？”

“找趙局上牌照是真的，方子豪說他認識人，是不是違規的我不知道。”

“去年九月份，方子豪從江森房地產公司收到八萬塊錢，第二個月開始每個月幾乎都有八萬塊，一直到今年三月份為止，一共是五十六萬，有這回事嗎？”

江森沉默了。

“方國棟收受賄賂的賬本清晰記錄著每一筆錢的來源，備注是房地產公司股份分紅。可我們查過工商注冊，這家公司股東並沒有方子豪或者方國棟的名字，這個，你如何解釋？”

江森忽然意識到，今天這個審問，才是來真格的，前麵幾天基本上詢問的都是邊緣問題，主要都是他自己的經曆。

今天才切入主題。

“很難回答嗎？”

其實，江森並不是回答不了，方國棟這個傻逼，收錢居然還記賬，傻逼嗎？

關鍵是，他在琢磨羅建設跟他透露的信息，說是調查組裡有方國棟的人。

也就是說，調查組的成員，分成了三派，一個是上麵派下來的真正做事的人。

一個是方國棟的人。

還有一個就是所謂的姓汪的靠山。

他現在隻能選擇相信魯婉萍的父親魯家先。

在沒有判斷出這個姓魏的是哪一方的人之前，他不會輕易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話。

所以他依舊說出了之前同樣的話。

“他們記的你可以問他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有證據就拿出來，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我怎麼把錢給他們的。”

姓魏的點點頭，似乎在思索著江森的話。

“江森，我明白你的顧慮，有些事情或許不是你情願的，方國棟不僅在你這裡得到了很多好處，還有其他人那裡也有很多違紀行為，金額總數高達兩百多萬。所以，你如果真的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讓你承擔不該有的責任。”

這話已經算是明著告訴江森了，隻要你交代出來，你就沒事。

江森能信？

“抱歉！我想，你還是更應該去找更重要的人證，比如你剛才說的兩百多萬的事。”

姓魏的眼神如電，緊緊注視著江森。

“你真的要隱瞞你們之間的利益往來嗎？”

“我已經知無不言了。”

“那你來告訴我，東莞夜總會是怎麼回事？”

江森心裡一驚，沒想到他們居然還能查到這個。

“那隻是朋友開的，跟我沒有關係。”

“你不是也把那些人帶去招待了嗎？”

“開業之前的確去過，也是為了讓領導審查一下哪些不合格，需要整改的。這也不行嗎？”

姓魏的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起身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

江森又回到了那個房間，跟一個一聲不吭的人呆在一起。

姓魏的離開後，先回了會議室，看到隻有魯家先在，就把記錄放到桌上，坐到了他對麵。

魯家先問道：“問出什麼了？”

“他什麼都不肯說。”姓魏的有些氣惱，“簡直是塊茅坑裡的石頭，又醜又硬，死咬住一句話，就是什麼都不知道，讓我們拿出證據來。”

魯家先看著會議室裡另一個人拎著暖瓶出去了，低聲說道：“因為他不相信我們。”

姓魏的恍然大悟，“難道是因為……”

“噓！”魯家先讓他噤聲，“胡誌清那邊跟他的結果差不多，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早就知道有今天。”

“早就知道？”

魯家先笑了，“多了不能跟你說了，你還是按照部裡指示，去調查一下我們拿到的那些證據的真實性，先把江森和胡誌清這邊的事情放放，去查那個姓汪的父子。”

“好，我明白了！”

原來，這個姓魏的就是刑偵總隊抽調過來的。

羅建設隻告訴江森有魯婉萍父親，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方子豪告訴江森的。

魯家先看了眼時間，已經又是晚飯時間，就起身收拾了桌上自己的東西，拿上後往外走去。

走廊裡，碰到剛審問完的丁永成。

“老丁，結束了？”

“嗯，今天沒什麼了！姓吳的知道過不去了，什麼都交代了，現在基本上就開始寫他的違法違紀的情況了。”

“嗯，不錯！還算是配合，走了，吃飯去了！”

“老魯，你那邊呢？”

“他秘書知道的也就那麼多，再問也問不出來多少了，晾他兩天。”

姓吳的，正是特區負責人，方國棟就是跟他一起從京都調過來的。

沒想到，帶過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全都交代了。

不出意外的，帶過來的十多個人的口供裡，幾乎都出現了江森的名字，要麼就是胡誌清。

可他們說的話，又沒有任何證據支撐，這就很難辦了。

調查組提前一個月來暗訪，又突然襲擊，帶走了十來個人，讓留下的那些人，人心惶惶，工作也小心翼翼，反而比原來要好了很多。

辦事效率也提高了很多，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人舉報後被帶走。

兩人在樓下吃過飯，魯家先說：“我們也連續工作這麼久了，要不要出去逛逛？”

丁永成笑道：“我還要整理一下審問記錄，就不去了。”

魯家先笑著點頭，正好看到從食堂出來的姓魏的那個人。

“小魏！你有事沒事？”

姓魏的趕緊走過來，“魯組長，我暫時沒事。”

“那好，那你陪我出去逛逛。”

“好！”

魯家先回頭跟丁永成說：“你也不要太勞累了，適當也要休息休息，我讓小魏陪我出去走走了。”

“好，您去！”

分開後，出了賓館大門，魯家先說：“小魏，開上車，我們去城裡走走。”

二十分鐘後，小魏開著車，帶著魯家先到了使館區。

“你在車上等我。”魯家先交代了一句，拎著路上買的水果下了車，走到了十八號大鐵門前。

他往裡麵看去，偌大的花園，在昏暗的天色下，被小樓裡的燈光照得美輪美奐。

他剛要敲門，一個年輕人從側麵走了過來。

韓三上下打量了一下魯家先，開口問道：“您找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