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解放笑了，“來，喝茶！”
話題提出來了，卻又停止了。
陸解放沒再提，江森也沒再說，羅建設插諢打科，三人開始閒聊起來。
陸解放很會聊天，經常會把人逗笑，什麼架子都沒有。
菜上來，他也沒讓江森和羅建設多喝酒，說：“你們年輕，不要仗著身體好就使勁兒喝，等你們年紀大了毛病全來了。”
江森不得不承認，論教養，陸解放是他見過所有人裡麵，最有教養的一個。
論見識，也沒有能超過他的。
跟他吃飯聊天，有一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溫暖。
江森感覺到的隻有這兩個字，溫暖。
他沒想到陸解放還出過國，去過老毛子那邊，還有歐洲、美洲，這個時候，算得上見多識廣了。
說到最後，話題不知不覺就說到了江森去廣州的事情。
羅建設居然沒有像對其他人一樣有所保留，而是知無不言，甚至於誇張。
江森覺得有些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還有，這個人算是第一次見，能相信嗎？
陸解放忽然問道：“你當時就那麼把海上交易都送給彆人了？”
江森看了羅建設一眼，這逼啥話都往外禿嚕。
“畢竟見不得光。”江森笑道，“當時剛去，調查了一下那邊拿貨情況，才最後決定冒個險，等公司開起來了，肯定會脫離這種狀態的。我自己做是一回事，彆人做，我拿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陸解放笑著點頭，“算你聰明！現在那邊打擊力度特彆大。”
江森有一點沒說，就是如果繼續做海上交易，一旦被人抓到，肯定會連累羅建設他們。
雖然表麵上他們沒有什麼利益往來，可誰知道敵人會怎麼做？其他人會怎麼想？
羅建設居然還解釋了一句：“這些事情跟陸哥說沒問題。”
這句話說明了很多問題。
從羅建設的行為來看，他對陸解放非常信任，眼神裡，居然還有隱隱的崇拜。
江森知道他們是一個大院的，再聯合年齡差，就大致能猜到羅建設為什麼會這樣了。
無非是他在小的時候，看到過陸解放做過什麼，說過什麼，讓他感覺非常厲害，從此，不管是做事還是說話，都在刻意去追隨、甚至模仿對方。
不過，換成江森自己也一樣。
要是他小時候，有這樣一個鄰家大哥哥對他和顏悅色地說話，還幫他出頭去對付欺負他的人，他可能也會如此。
雖然心裡感覺是這樣，但是江森說話還是有所保留。
他非常不習慣所有話題都圍繞著自己，搞得像是跟家長聊天一樣。
“陸哥，您出過國，就沒想過做外貿生意嗎？”
陸解放怔了一下，隨後失笑不已。
“當然想做啊！隻不過現在國家才放開政策，我手裡也就隻有木材和煤炭，想做外貿也不容易。這些國家都有管製和指標的。就算有外商，也會是外事局去打交道。”
江森點點頭，現在做生意是放開了，可還是會有很多管製。
哪怕再過幾十年，很多東西也不會輕易出口。
羅建設接了一句：“做服裝啊！江森在廣州有個服裝廠，馬上要在沈城再弄一個，要多少有多少，這不容易嘛！”
陸解放笑了，沒說話。
江森給羅建設解釋，“一件衣服成本就幾塊錢，利潤不高，在國內靠量還行，一旦出口，就要涉及到報關、審查等很多手續問題，還有企業的資質審核，等你全都弄好，還有運輸問題，出口一般是集裝箱海運，我們為了最大利潤化就要不斷節約成本，貴了，人家不要！便宜了，我們賠本！所以，要想做服裝外貿，量，就一定要大，否則就是賠本賺吆喝，白忙一場。”
羅建設沒想到裡麵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有些反應不過來。
陸解放笑了，“建設，你以後要跟他好好學學！”說完，看向江森，“沒想到你居然還懂這些！”
江森笑道：“我哪兒懂啊，我不是有個學國際貿易的兄弟嗎？都是他教我的，我也就懂個皮毛，您要是再多問一句，我就該露怯了。”
“嗬嗬……”
陸解放笑了一會兒，忽然換了話題。
“前不久，小本子和老毛子，都派了訪問團來京都了。”
江森心思一動。
他雖然記不太清楚具體時間，可也知道貌似就是這個時候，小本子和國內開始外交正常化了。
其他國家也會陸續來訪。
總之一句話，國家的改革開放的政策，不僅僅吸引了國內一些有想法的人，外國人也聞著味兒來了。
多麼大的空白市場啊，誰不來誰傻瓜！
然後，北邊老毛子開始動蕩不安，通貨膨脹，在九十年代解體，分成了很多國家。
九一年還是九二年來著？
現在那邊已經出現了亂象，尤其邊境那邊，很多人會跟國內的人以物換物。
他當初還聽說過一個笑話，說他們為了買一個麵包，就要背著一個麵口袋，裡麵裝的全是錢。
大家一聽一笑，都以為是誇張說法。
實際不然，真實情況，可能比那還要糟糕。
糟糕的同時，也給了外麵很多資本最大的機會。
江森想到這裡，直接開口問了出來，“陸哥，有沒有想過去老毛子那邊搞一波？”
陸解放眼睛精光一閃，笑著問道：“他們那邊？買個麵包都要用麵口袋裝錢，錢都毛飛了，搞什麼呢？”
江森笑而不語，陸解放看了他兩秒，笑了，“來，喝酒！”
後麵，就是吃飯喝酒，沒再說任何關於生意上的問題。
吃飽喝足，三人出了飯店。
陸解放問：“要我送你嗎？”
江森剛要說羅建設有司機送，就聽見羅建設說：“我讓司機送他回去吧，陸哥，我蹭你車回去。”
“也行！”陸解放笑道，伸出手跟江森握了一下，“建設有我電話，有空給我打電話。”
“好！”建森笑著說道，“他那兒也有我電話，您要是需要我做什麼，不要跟我客氣。”
“好說！”
車過來了，三人分彆上車，就此分開。
看著江森的車在岔路離開，羅建設跟陸解放說：“陸哥，沒跟你吹牛吧，江森這腦袋瓜長得就適合做生意。”
陸解放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你啊，以前我就說過你，不管跟誰交朋友，都要從人家身上尋找優點，取長補短。他懂得東西很多，說話也有分寸，真的不像跟你同齡的人，有時候我都會有一種錯覺，好像他比我年紀都大似的。”
“少年老成唄！”羅建設有些不在乎地說道。
“有可能，但也有一種可能，他會從以往任何經曆過的人和事上學習，而且學習能力很強，這一點，你真的要跟他好好學。我感覺，這小子以後肯定會乾出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