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妗立刻快步走過去，把他輪椅推回客廳，口氣也變得氣急敗壞。

“你乾什麼！不想活麼？”

“前麵是玻璃，落地窗厚度足有兩指寬，就算對麵樓藏著狙擊手子彈也射不穿它，你怕什麼。”陸執靜靜地佇立坐在輪椅上，背脊挺得筆直，淡淡的回答，沒有一絲情緒在裡麵。

他投射在大理石地麵的影子卻又如彎折的鬆柏，早就被風雪壓垮脊梁。

簡妗沉默一瞬，突然說：“喬走了。”

陸執雙手搭在薄毯上，聽到了又如同沒聽見似的沒反應。

簡妗抿了抿唇，抓著他輪椅後方扶手的手指收攏：“她和葉妄川一起走的。”

陸執這次有了反應，微微側過頭，清絕高挺的鼻梁瑩在頂層套房的浮光中，眉眼清淡。

“仲老呢？和他們一起走了？”

簡妗再次沉默了一瞬間，才回答他：“沒有，仲老留了下來。”

他投射在地上彎折快要折斷的影子瞬間鬆弛了，簡妗看到他麵無表情的輪廓柔和了些許，就聽見他說。

“那就好。”

簡妗其實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麼。”

簡妗想了想又說：“喬這次已經很生氣了，她隻是沒發作出來。你如果再在仲老的頭上耍花招，保不齊她就和你翻臉了。你不是喜歡她嗎？老去激怒她，圖什麼啊！”

“嗬。”陸執噙起嘴角，眼神落在虛無的點上，片刻之後，他手放在輪椅扶手上麵，驅動輪椅往前滑：“我不激怒她，她甚至懶得看我一眼。起碼現在這樣，她還會生氣，還會有和我有關的情緒波動。”

“就為了這個！”簡妗隻覺得自己聽到的理由十分的離譜，呆呆地立在原地，看著陸執指揮輪椅到酒櫃拿了一瓶酒，打開木塞，取出一個玻璃杯將裡麵緋紅的液體倒入玻璃杯中。

她追上去。

“但是你這樣永遠追不上喬。”她今天看到了喬的反應，對陸執的態度連平和都算不上了。

就他這種速度怎麼追上喬？

她感覺喬弄死他們的可能性，比愛上陸執的可能性還大！

陸執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黯淡的雙眸，燈光昏黃，在他臉上投下一片片陰影，愈發襯得他神情落寞。

他靜靜地坐在輪椅上，一隻手無力地搭在扶手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另外一隻手捏著高腳杯，暖黃燈光在紅酒杯上跳躍。

“嗬。”他突然嗬笑，唇角泛起嘲弄的神色。微微仰頭，薄唇輕觸杯沿，喉結輕滾，一飲而儘後。

旋即眼神迷離，似沉醉於酒，又仿若藏著無儘心事。

“你說的好像我努力追就會被她愛上一樣。”

陸執聲音沙啞，喃喃低語著什麼，那破碎的話語剛一出口，便被寂靜的空氣迅速吞噬，消散得無影無蹤。

簡妗剛想豎起耳朵去追：“什麼？”

他已經在刹那間收起脆弱，轉動輪椅轉過去，輕輕抬起眼皮看著簡妗的眼睛冷寂道。

“我是說，如果不能愛，恨也不錯。恨比愛更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