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用兒子傳遞信息，“張輝皺眉，“用心理學技巧把孩子變成信鴿。“王帥望著孫小寶在客廳玩耍的身影，突然想起他畫中的“星星“——那是爆破圖紙上的標記符號，代表引爆點。

警方再次搜查百合農場時，在地下儲物間發現了孫寶倉的逃亡裝備：偽造的護照、現金、以及一本《異常心理學》，書裡夾著張紙條，上麵寫著：“最危險的地方，是病人的心裡。“張輝翻到書的第190頁，上麵用紅筆圈著“反向形成“一詞——心理學中的防禦機製，指用相反的行為掩蓋真實動機。

“他不會躲在熟人家裡，“王帥突然說，“而是藏在病人心裡。“兩人趕回海星中心，調出孫寶倉的客戶檔案，重點篩查有爆破相關創傷的患者。當看到“陳建軍，三年前化工廠爆炸幸存者“的名字時，張輝的手指頓住了——陳建軍的谘詢記錄停在案發前一天，備注寫著：“推薦至百合農場進行暴露療法。“

百合農場的地下室裡，陳建軍正對著牆根的百合花說話。“孫醫生說，看著花就能忘記爆炸的聲音，“他眼神空洞，“可我每天都能聽見炸彈引爆的聲音“王帥注意到牆角的百合花盆栽，泥土裡埋著個錄音筆，播放出孫寶倉的聲音：“當你聽到這個，我已經在南方了，照顧好自己。“

“南方？“張輝冷笑，“他在心理學裡叫這'誤導歸因'。“王帥掏出孫小寶的繪本，翻到畫著星星的那頁，用手機閃光燈照射——星星的排列組合，正是海州市港口的經緯度。

港口的集裝箱群裡，孫寶倉正往貨輪上搬運木箱。他戴著口罩和帽子，卻在看到警燈的瞬間，露出了釋然的微笑。王帥衝上去按住他時，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百合花香——那是心理谘詢室的味道，也是他用來掩蓋炸藥味的偽裝。

“你兒子畫的百合花很美，“王帥摘下他的帽子，，“但再美的花，也掩蓋不了根子裡的毒。“孫寶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手曾撫慰過無數創傷者，如今卻沾滿了鮮血：“心理醫生最大的悲劇，是治好了彆人，卻治不了自己。“

警笛聲中，貨輪的汽笛響起。

孫寶倉落網之後立即押送回了海州市刑偵支隊這邊接受審訊。

王帥他們回來之後一分鐘都沒有休息，直接和陸川請示完之後立即開展審訊，現在是。淩晨兩點零七分。

孫寶倉坐在金屬椅上，雙手被手銬固定在審訊桌的U型鎖扣中。他穿著件皺巴巴的白襯衫，金絲眼鏡滑到鼻梁中部，鏡片後的瞳孔在冷白的燈光下收縮成細縫，像極了他外號“眼鏡蛇“的得名由來——那種時刻準備攻擊的毒蛇瞳孔。

“孫寶倉，“王帥的聲音打破沉默，鋼筆尖在審訊筆錄上懸停，“說說東山礦場搶劫殺人案的策劃過程。“

孫寶倉抬起頭，嘴角扯出一絲笑，喉結上的皮膚隨著呼吸輕輕顫動：“王警官，你知道心理醫生最擅長什麼嗎？不是治療，是觀察。“他的目光掃過審訊室的單向玻璃，“從你走進來的步態，我就知道你昨晚隻睡了三個小時，右肩比左肩低兩厘米，是長期單肩背槍套導致的體態失衡。“

王帥的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歪斜的痕跡：“少廢話，交代罪行。“

“好，那就從陳天明開始吧。“孫寶倉往後靠了靠，金屬椅腿與地麵摩擦出刺耳聲響，“那個財務室主任，第一次來谘詢時渾身酒氣，左手虎口有籌碼壓痕——典型的賭徒特征。他說'生活遇到重大危機'，我就知道，要麼是錢，要麼是女人。“

“所以你誘導他說出礦場分紅的秘密？“張輝插話，同時將陳天明的照片推過桌麵。

“誘導？“孫寶倉輕笑，“不，是他自己急於解脫。賭債像塊石頭壓在胸口，他需要找個人分擔罪惡感。我隻是用了'共情術'——告訴他，我理解他的絕望，甚至可以提供'解決方案'。“

“什麼方案？“王帥追問。

“很簡單，“孫寶倉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我告訴他，三千萬現金不過是數字，而人的生命重量遠超過它。他需要的隻是一個'意外'，讓現金消失，讓債務清零。“

張輝皺眉：“所以你設計了搶劫案，用三個替死鬼掩蓋內鬼身份。“

“替死鬼？不，他們是自願的演員。“孫寶倉的手指在桌麵上敲擊，節奏精準如節拍器，“張遠方，退役爆破手，弟弟要高考卻交不起學費；陳寶華，女兒等骨髓移植，醫院催款單堆了半米高；張建軍，母親在養老院等換腎，每天費用兩千塊。“他突然提高聲音，“這些人每天都在生死邊緣掙紮，我隻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用三千萬換家人的未來，這筆交易，他們自願參與。“

王帥猛地拍桌：“但他們殺了人！陳大海和王建軍是無辜的！“

“無辜？“孫寶倉的瞳孔突然放大，“陳大海每周在地下賭場輸掉五千塊，王建軍私下倒賣礦場柴油，這些事你們查過嗎？“他看著警察們瞬間凝固的表情，滿意地笑了，“每個看似無辜的人，都有自己的陰暗麵，我隻是讓他們的死亡成為計劃的一部分。“

“說說作案細節。“王帥強壓怒火，翻開現場勘察報告，“為什麼選擇趙鐵牛作為誤導線索？“

“趙鐵牛？“孫寶倉嗤笑一聲，“三年前他在運鈔車搶劫案中失誤，害我暴露身份，這筆賬該還了。而且他有賭債、有前科，是完美的'失控犯'模板——警方會認為他因賭債眼紅，臨時起意劫財殺人。“

“所以你讓張建軍模仿他的鞋印，故意留下雲雀煙蒂？“張輝指著報告上的物證照片。

“不止如此。“孫寶倉點頭，“趙鐵牛的前女友在海州一中當老師，我讓張遠方的弟弟張東方假裝學生家長。”

孫寶倉繼續交代犯罪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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