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算是手術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他畢竟這麼大歲數了，化療放療的話，一個療程都夠嗆能堅持下來。

身體太虛弱了，而且還特彆的受罪。不過這麼硬挺著確實不是辦法，咱們也不能眼瞅著他受罪一點忙都不幫，這樣吧，

我明天就去找人給問問，看看能不能帶著他去醫院開點止咳嗽的藥回來。”

“啥?是癌症?我說他咋身體這麼消瘦，瞅著精神狀態這麼不好呢，素素，你可得千萬想辦法幫幫他啊！

我知道這人要是得了癌之後，都躲不過最後死亡這條路，但是能給他減輕點痛苦也是好的，人這一輩子啊，真是不容易。

特彆是你歐陽大爺，在鄉下勞改那幾年可是沒少受罪，要不是蕭衛國人好，在村裡的時候對他還照顧著點，沒準都熬不到回來這邊的時候。”

易秀梅還是頭一次聽到歐陽華的真實病情，心裡還是很難受的。

“是啊，不過媽我也不是大夫，這病也不是簡單吃藥就能治的，我再去找個好中醫給他看看調理一下，吃點藥。

不過肯定是控製不住癌細胞的生長，隻能說是適當緩解。”

眼瞅著一個人慢慢的走向那一天，安素素的心裡也不得勁，但她也隻是有心無力，畢竟這會兒針對肺癌晚期的靶向藥還沒有研製出來。

醫療水平和以後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

她上輩子雖然是學醫的，但是研究生都沒畢業就穿過來了，給人看個普通的頭疼感冒啥的還行，這麼重的病症，她真是束手無策。

這事兒也拖不得，於是第二天上學，就抽空去了趟學校的醫學院，找到了在肺病這方麵研究最深的李德懷教授。

和他仔細的說了一下歐陽華的病情，和現在的狀況，李教授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安同學，按照你說的，病人現在極有可能是出現了骨轉移，如果光是止疼的話，抗炎藥應該已經不管用了，阿片和神經輔助類的止疼藥可以給適當用一些，

你說患者不想要接受放療的話，其實我還有個方法可以試試，最近我們和國外聯合開展了一個實驗項目，就是專門針對晚期肺癌的，

是早期的生物治療，也就是乾擾素之類的，如果他能同意加入這個實驗中來，我們可以全程所有的藥物都免費，

而且還可以給他用針灸緩解現在的病情發展，配合中藥調理，中西醫結合，沒準可以大大的延緩他的癌細胞的增長速度，延長他的生存時間，可以有質量的活著。”

“好，李教授，謝謝您，我這就去和病人溝通一下。”安素素很高興，這次來請教竟然有意外之喜，

從李教授這邊出來，趕緊開車去了歐陽華的家裡，拿了不少的水果和蛋白粉。

到了這個時候，適量的補充蛋白質是必須要做的。

“素素，你今天咋有空過來？”歐陽華在屋裡聽著外頭門鈴響，披著棉襖出來給她開門，有人來看他，其實還是很高興的，

一天天一個人在家，孤獨，寂寞時刻都包圍著他，隻有孫子歐陽月明晚上放學回來的時候，他才能真正的快樂一會兒。

“這不是過來看看您，聽月明說您咳嗽又加重了？我媽在家可惦記您了。特意叮囑我過來瞅瞅。”

“我這沒事，就是老毛病了，咳嗽是比以前厲害，還有些時候感覺喘氣費勁，憋氣，也不能多走路，要不然就喘的厲害。

而且一點刺激性的氣味都不能聞著，這老了，老了，咋還添了這麼個毛病呢。”歐陽華說著，捂著嘴又使勁兒的咳嗽了幾聲，

撕心裂肺的，安素素在一旁瞅著都難受，趕緊過去給他拍了拍背，等著這口氣緩了下來，才算是好點了。

跟著進屋把東西放下，瞅著他越發消瘦的身體，有些心疼。

猶豫了一下，正琢磨著怎麼開口說話呢，

歐陽華自己就說了，

“素素啊，唉……我心裡清楚著呢，我這怕是得了什麼要命的病，是治不好了。要不然也不會這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

晚上有時候疼的都一宿宿的睡不著覺，

如今我都這把年紀啦，也活夠了，老天爺要是想要召我回天上去，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倒也沒啥怨言。

隻是一想到月明這孩子，我的心裡頭就難受啊，

這些年，一直都是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地過著日子。萬一哪天我真的兩腿一蹬走了，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他呀！

這孩子打小就跟我親近，下鄉也跟著我沒少受苦。好不容易現在日子好過了，我這還給他添麻煩，見天的回來照顧我。

要是突然間我離開了。真怕他會承受不住，所以呢，素素啊，以後就得麻煩你和躍進多費心照料一下月明這孩子啦。

我這個老頭子，活了一輩子，其實也沒有多少值錢的家當，唯一還算有點價值的，也就隻有眼下住的這套四合院。

這房子給月明我是最放心的，還有啊，我有點以前的老物件，打算給你們幾個孩子分分。”

歐陽華說著站起來，回了自己的臥室，過了一會兒，抱著一個挺破的木頭箱子走了出來。

“這個東西，當初這邊抓的嚴的時候，我下鄉之前，讓我給埋在了院裡頭的那顆柿子樹下邊。

看樣子這箱子還挺沉，歐陽華抱著走路都有點費勁。

安素素趕緊站起來，伸手過去幫著托了下箱底。

老榆木箱子發出吱呀輕響，黴味混著淡淡的沉香氣漫出來，安素素趕緊幫他扶著箱子放到茶幾上。

歐陽華枯瘦的手指慢慢的撫過箱扣上因為深埋地下，而凝固出來的銅綠，

陽光從雕花窗欞漏進來，在他廋削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六七年立冬那天埋的，他的聲音突然輕得像飄在空中的蛛絲，

那些人衝進西跨院的那天，我就把這箱子的鑰匙給扔了，現在就隻能強拆了。”說完歎了口氣，出去外頭拿了個斧頭進來，

安素素剛想攔著，他一斧頭砸了下去，箱子鎖扣被砸的咣當一聲崩開了。箱子一點裂紋都沒有，質量還挺不錯的。

歐陽華放下斧頭打開箱蓋，瞅著裡頭的東西，安素素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