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隱的推測雖有些劍走偏鋒,餘佑安卻覺得這個想法值得深究。
“此事交予我查探,昔日為陛下辦差時,倒也走遍了京郊各鎮,興許曾經過此處,隻是太過尋常,沒放在心上。”
餘佑安攬下了此事,薑隱也不同他客氣,隻道了聲謝。
芳雲沒能從趙嬤嬤嘴裡問到有用的消息,這老婦不愧是柳氏調教出來的,寧可背了偷盜侯府財物的罪名,也咬死不說有關帕子的事。
薑隱站在廊下,看著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趙嬤嬤,招手吩咐備走,而後命人將趙嬤嬤扔上了車轅後頭,送還薑府。
她特意舍棄翠兒,帶上了芳雲一同回薑府,畢竟事關侯府,總需有個侯府的人出麵才更合理。
“大姑奶奶回來了。”門房看到侯府的馬車,一邊派人往內通傳,一邊跑出來相迎,隻是在看到被捆得跟個粽子似的趙嬤嬤時,個個變了臉色。
柳氏攥著帕子在內容轉了兩圈,心想揣測薑隱回來的目的,這個大女兒自打失憶後就像換個性子似的,不如以往那般好拿捏了。
前兩日還在秦府與自己置氣,今日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薑隱一腳踏進門檻,臉上滿是怒意,看到柳氏就是一聲冷哼,徑直在一旁的椅中坐下:“母親真是給女兒留了個好幫手。”
柳氏被她說得一頭霧水,轉身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你這話是何意?為人子女,一回家就衝母親甩臉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眼見著薑隱來者不善,柳氏趕緊端起長輩的架子,想先發製人
薑隱冷笑:“母親說什麼不放心我在侯府,硬勸我將趙嬤嬤帶了過去,現在好了,趙嬤嬤在侯府偷竊,被抓了個正著,薑家的臉都丟儘了。”
柳氏瞪大了雙眼,一手拍在茶幾上:“你渾說什麼呢,趙嬤嬤是我身邊的老人了,吃穿用度跟著主子沒兩樣,何必偷東西。”
她說著,眯眼看著薑隱,質問道:“莫不是你苛待她了?”
“天地良心,她在我院裡比我還像個主子,日日罵丫鬟婆子,整個侯府都知道,這還不算待她好,難不成要將她當成祖宗供著?”
薑隱說著,也學著柳氏的樣,將茶幾拍得砰砰作響,但隻拍了兩三下,就覺得手疼,收手了。
“這……不可能啊。”柳氏被薑隱橫眉豎眼的凶相給震驚了,說話的語氣也沒有方才堅定。
趙嬤嬤以前在薑府時,仗著是自己身邊的老人,沒少欺壓其他丫鬟婆子,說她敢在侯府教訓薑隱院裡的人,她一點都不奇怪,至於偷竊一說,她眼下也猜到了。
“柳夫人是覺得侯府冤枉了趙嬤嬤不成?”芳雲上前一步,站於薑隱的身側,冷聲問著。
芳雲此時的身份代表著侯府,大戶人家的近身丫鬟婆子,尋常人家都要禮讓三分,便是柳夫見了芳雲,也不敢造次。
“自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說興許有什麼誤會。趙嬤嬤跟在我身邊數十年,為人處世我也知道些,她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柳氏賠笑著說道。
芳雲睨了她一眼,揚聲道:“趙嬤嬤行竊被奴婢撞破,期間還想傷人潛逃,此事侯爺和太夫人都已知情,人是決計不能再留在侯府的。”
說著,芳雲向薑隱微微欠身:“太夫人看在少夫人的麵子上,饒她一命,隻是活罪難逃,侯爺做主,記了她十板子,著少夫人將人發還薑府。”
芳雲說到此處,轉頭衝著廳外喊了一聲,隨即便見趙嬤嬤被兩個婆子挾著拖了進來,扔在了地上。
“趙嬤嬤。”柳氏驚呼,奔上前查看。
趙嬤嬤被結結實實地打了十仗,一條命已去了半條,此時趴在地上,任由柳氏如何叫喚都是人事不省的模樣。
柳氏一邊喊人去請大夫,一邊抬頭瞪向芳雲,卻被她冷笑的模樣震住。
薑隱坐在一旁不吭聲,氣定神閒地看著芳雲鬥柳氏,有些話,她礙於身份不能說,但芳雲能說,且可以說毫不留情麵。
“柳夫人,侯府是個什麼地方,您心裡清楚,但凡府裡有什麼消息被人挾帶出來,那便是滅門之禍啊,想必柳夫人也不想大好的日子不過,將自己的腦袋弄下來當球踢吧。”
芳雲的話說得極其難聽,就差指著她的鼻子說,她的人若從侯府偷消息出去,小心薑家背上私通敵國的重罪。
“人我送到了,母親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趙嬤嬤自己手腳不乾淨。”薑隱起身,雙手執於身前,“母親往後也不能太由著她,不然,遲早拖累薑家。”
薑隱複又看了眼仍昏迷著的趙嬤嬤,想她這一回不死也得養上一年半載,夠她受得了。
踏出薑府裡,薑隱的步子鬆快不少,總算將趙嬤嬤這根眼線拔了,往後這日子總算能清靜些了。
弄走了趙嬤嬤沒多久,便到了中秋節,薑隱嫌棄地看著廚娘做的水果餡月餅,選擇轉開視線眼不見為淨。
“少夫人,方才可是你說要做月餅的,怎麼又在一旁偷懶。”芳雲拿手背拭了拭額頭的薄汗,說著。
芳雲的性子比翠兒招人喜歡,會時不時與她說笑嬉鬨,往往這時候,翠兒隻會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不敢插嘴,一如眼下。
薑隱又看了眼餡料,無奈道:“我也不知你們用的是這種甜得發膩的餡料啊,我不愛吃。”
這話一出口,廚間裡的眾人都愣住了,劉廚娘愣了半晌,猶豫地問:“那不然,我給少夫人做些肉月餅?”
薑隱撇撇嘴,肉月餅比她們眼下做得要好點,但總覺得哪裡還差些,眼神掃過一旁的小缸,看到了裡頭的鹹杬子。
“啊,不如我們做鹹杬子餡的月餅吧,應該好吃。”薑隱說著,一邊招呼翠兒替她束袖。
“鹹杬子怎麼能做月餅?”廚娘們麵麵相覷,都沒聽說過鹹杬子月餅。
不過,少夫人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沒做的,既然她說好吃,定然錯不了。
“周嫂子,打點水進來。”劉廚娘衝著外頭喊了一聲,上前幫著薑隱和麵。
周嫂子拎著水進來,嘴裡說著:“你說今日也真是奇了,這水居然是溫的。”
劉廚娘笑了笑:“這有什麼奇怪的,興許是天氣涼了,你才覺得井水是溫的。”
周嫂子搖搖頭,舀了一瓢水送到劉廚娘跟前:“那不一樣,你要不試試這水溫。”
兩人的對話,引來了薑隱的好奇,走過去伸手試了試,發現還真是溫溫熱熱的,這溫度可不像是平日井水的溫度。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水有股子說不上來的味兒。”薑隱隱約嗅到些氣味,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味兒,便招呼幾人來聞。
有人說聞出來了,也有人說沒什麼味兒,但她還是不放心,囑咐眾人暫時不用這井水,另取彆的井裡的用。
“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