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岐山走了出去,元柔跟在後麵嘰嘰喳喳說著,“岐山哥哥作為男子可能不知,那種長相妖裡妖氣的女子最是歹毒,哥哥還是遠離的好,彆被她們迷了心。”
“我的意思是說,看人要看內在,外表都具有迷惑性。”
“哦,對了,我哥哥今日拿了珍藏多年的女兒紅,要與哥哥一醉方休……”
兩人走後,元霜推門而出,想著這裡也沒她的事了,便要走,陸遠不知從哪冒出來擋在她麵前。
“霜兒姑娘。”
“霜兒?”元霜好笑地看著他,真把她當成昌樂府的藝伎了?
陸遠睇睨了她一眼,衝上方輕抬下頜,“大人命我送你回府。”
元霜順著他示意看去,三樓將才的包廂裡,出來了兩個男子,依靠在欄杆處正往下看著她。
是李大人的隨從,因為將才的事情氣不過,想趁著霍岐山離開趁機報複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
元霜明白了,跟著陸遠出了門,“回府?是回霍家嗎?”
陸遠冷嗤了聲,“你的身份有資格進霍家的門嗎?大人在桃李巷買了處宅院,你先到那去。”
剛出門,那兩個隨從就從樓上下來,看到元霜跟著陸遠進了馬車,隻得訕訕離去。
馬車上,元霜掀開車簾,見二人走了,鬆了口氣,這才趕忙問:“我什麼時候能回元家?”
“待大人回來再說,從現在起你就是霜兒,我們大人的藝伎。”
元霜擰眉,她以為宴席上的藝伎之事,隻是霍岐山為了解圍隨口一說。
等等!不對!
昌樂府的人都登記在冊,她現在偽裝的身份,是昌樂府真實存在的人,且還被霍岐山早已贖身。
她在這裡,那……
“我是霜兒,那真正的霜兒……在哪?”元霜隔著薄薄的車帷試探著問。
倏地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由心底冒出。
陸遠驅趕韁繩的手一頓,爾後用力一揮,“死了。”
他說得風輕雲淡,好似在說一句微不足道的事。
馬車飛馳而去。
元霜心底咚的一聲,霍岐山為了讓她在謝則安麵前羞辱,特意殺了一人?
還是他另有所圖?
原本她以為,霍岐山籌辦這場宴席的目的是討好達官貴人,可真是如此,沒必要弄死一個昌樂府的藝伎。
元霜頓覺愈發看不懂霍岐山,有種掉進霍岐山精心籌備的陷阱中,被陰森恐怖感緊緊包裹。
元霜深深呼吸,“陸遠,你們大人想做什麼?”
陸遠橫了一眼車廂,“姑娘想做什麼?”
元霜心底一沉,連霍岐山身邊的人都如此警覺,她想破壞霍岐山的計劃,豈不難上加難?
酒樓。
元文斌喝點酩酊大醉,摟著霍岐山的脖子大笑,“岐山兄如今飛黃騰達也不忘你我兄弟情,今日必須一醉方休!”
說著又奇怪道:“今日來了這麼多錦衣衛的弟兄,怎麼不見鎮撫使?”
霍岐山端坐不動,笑得淡漠疏離,“鎮撫使大人有公務在身,於栗州查案,明日才歸。”
“這樣啊。”元文斌醉意熏然,口齒不清,“三日後我府上宴請謝將軍,一同商議和家妹婚事,當日定是熱鬨非凡,岐山兄可一定要來。”
“這……”霍岐山踟躕,“當日我怕是要陪鎮撫使,來不及到場。”
元文斌擺手嗨了一聲,“這又何妨,屆時喊鎮撫使一起前來,沾沾喜氣,也順便當我元家為傅指揮使接風洗塵了!”
即便是喝大了酒的情況下,元文斌也有幾分清醒,正好也借這機會,拉近和鎮撫使的距離。
萬一霍岐山這個賤婢之子靠不上,還有鎮撫使大人做靠山!
霍岐山稍頓思忖片刻,頷首應下。
又飲兩杯大有醉玉頹山之相,扯動了下衣襟,勁瘦麥色肌膚露出,一片陀紅,鳳眼迷離深邃深情,仿佛看一眼就能陷進去。
元柔望過去,愈發心頭滾燙。
“實在抱歉。”霍岐山起身抱拳,“在下不勝酒量,先失陪了。”
元文斌大笑著送人出去。
待人一走瞬間冷了臉,“元柔!收收你那掉價的樣!”
這幾日他早看出元柔不對勁,這丫頭怕是看上了霍岐山。
“謝將軍出身名門,家中獨子,尊貴的主,那霍岐山不過是婢子之子,卑賤出身,你愛看就多看看,但心思給我放到謝則安身上!”
霍岐山一個北鎮撫司同知,乾的都是朝廷不願做的臟活累活,背的都是世間罵名,官職再高,也改變不了出身,當今聖上亦是尤為注重出身。
元文斌篤定,此人沒有未來,不過是當下作為朝廷的走狗還有幾分用處,無用那日便可隨意抹殺。
元柔雖有萬般不認同,看元文斌真的生氣了,也不敢再說什麼。
“曉得了,不過是嫁給謝則安,有婚約在,我還嫁不進將軍府嗎?”
又嘟囔著,“他不過是現在沒見過我,他若見到我,定也一見鐘情,哥哥真是多慮。”
元文斌奇怪道:“也一見鐘情?還有誰?”
元柔倏地又想起將才霍岐山坐在這,扯著衣襟,口內呼著酒氣的俊朗模樣,麵皮一熱,忙說,“沒,沒誰。”
——
霍岐山回了桃李巷,麵上緋紅不見,眼底一片清明,陸遠出門相迎。
“人呢?”
陸遠忙道:“在屋裡呢,要死要死的說要回去,還揚言,揚言……”
霍岐山停下看他,“揚言什麼?”
陸遠想起剛才元霜在屋內說的話,心驚肉跳,一咬牙道:“揚言要和大人同歸於儘!”
霍岐山臉色一黑,隻聽屋內傳來“劈裡啪啦”摔砸東西的聲音。
房門被踹開,屋內一片狼藉,那些霍岐山精心挑選的古玩字畫早已麵目全非,元霜手裡拿著還未丟出去的花瓶,看向門口。
那人一襲黑衣,繡金雲團的袍角翻飛,渾身戾氣叢生。
威壓感逼仄而來,元霜本能地打了個冷顫,隨即就因自己被羞辱,被算計而慍怒。
她拿著花瓶猛地朝他砸去,霍岐山抬手一擋,瓷片在他上方濺飛。
他冷臉問陸遠,“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