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吏部堂官,職房邊上就有一個休息室,也算是寬敞明亮。
就這一個休息室就比普通主事的職房還大。
王寧遠跟在姚尚書身後洗過手,招手讓劉槐把打飯盒拿過來。
‘給我吧,你也快去吃飯!’
飯菜擺上,雖然吏部的飯菜雖然賣相差點,可食材倒是實打實的。
至於彆的部夥食如何,關王寧遠什麼事。
‘持正,玉堂醬園是你們兗州府的吧!’
看到王寧遠又要躬身答話,姚夔擺擺手。
‘哪來那麼多規矩,還不如堂樹公來的灑脫。’
王寧遠這才扶著姚夔坐下,嘴裡也沒閒著。
‘到底是家鄉的作坊,父親在時就很照顧他家,在任職治中期間愚也就多照顧了些!’
‘堂官要是喜歡我打發人去交代一聲!’
姚夔笑著點點頭,‘能多叫我聲世叔,就更好了!’
上了年紀的人好哄也不好哄!
姚夔嘴上說著要吃清淡的,筷子卻伸向了紅燒肉的盤子。
要不說人家能身居高位呢,隻三塊紅燒肉他就在沒有多看一眼。
‘縱欲之樂,憂患隨焉!’
說著還笑眯眯的看著王寧遠。
‘若沒了這點口腹之欲人生何其苦也。’
怎麼話裡話外都是適可而止的意思。
隻半碗雜糧米飯,姚夔就放下碗筷,從袖籠裡掏出手帕擦擦嘴,用茶水漱漱口,然後端著茶杯看著王寧遠吃飯。
到底是浙江人,他的菜都偏甜,配上重油重鹽的公食倒也勉強算得上相得益彰。
指指剩下的雜糧米飯,姚夔笑著點點頭。
‘持正自便即可!’
細嚼慢咽的總算把所有的食物塞進肚子裡。
‘到底是年輕人,食腸寬大!’
看著王寧遠清理完口腔,姚夔看了一眼外麵的日頭。
‘陪本堂溜達溜達!’
陪領導散步聊天也算必修課,趕緊拿起披風帽子整理好,兩人溜達著出了吏部。
‘黃岩黃侍郎在四川公乾你可曉得!’
王寧遠點點頭,扭頭看看承天門(天安門)邊的侍衛,這才小聲說道。
‘是因為雲南的事嘛?’
一位正三品的侍郎,尤其是吏部侍郎出門公乾,處理的事當然非同一般。
姚夔點點頭示意王寧遠接著說。
‘沐家駐守雲南百五十年有餘,如今那裡卻越發不穩,盜匪橫行不說,互市收入更是銳減。’
‘如果朝廷一直放任不管,恐會糜爛川南三省。’
兩人進了承天門內的金水橋,姚夔這才停下腳步。
‘難怪汝能和陛下暢聊!’
什麼暢聊,就知道陛下去自己家釋放出來的信號不同。
現在好了,算是把自己擺在台麵上了。
那就彆藏著掖著了。
‘愚認為北方九鎮動一發牽全身,陛下慎重乃是盛名之舉。’
姚夔嗯了一聲,王寧遠趕緊說道,‘北靜王獨占九鎮中的六鎮,隻能緩緩圖之。’
‘西寧郡王占兩鎮倒是一把鑰匙,隻是在這之前保證糧草軍需。’
姚夔看了一眼王寧遠,‘堂樹公在四川任職時青天之名川南三省之甚。’
‘壓的沐家一動不動,何其雄哉。’
‘行了,就到這吧!’
王寧遠躬身送姚夔,直到姚夔身影進了奉天門,這才轉身離開。
還真是壞了事的義忠親王,他這一下耽誤了多少年的大業。
華夏民族的族人對於土地的渴求就沒有停止過。
三年時間足夠王寧遠了解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了。
四王控製著北,西北,山東半島,兩廣之地的軍權。
想要土地,要糧食收入西南是最好的突破口。
從父親的筆記中也能推測出已經在為蠶食西南做好準備了。
科舉中的策問那是鬨著玩的,真以為憑著四書五經就能登上天子堂。
策問中殺伐之氣之甚如血氣撲鼻一般。
工具人就做好工具人該做的事。
王寧遠老實的回到職房接著看自己的資料去。
這一下午,員外郎,主事,典吏,刀筆吏來來往往,還得王寧遠多飲了好幾杯茶。
總算到了下班的時間,帶著劉槐溜溜達達的往家走。
劉槐在耳邊不停說著他在吏部被各種試探的話。
買了一隻燒鵝,兩人這才回到府裡。
東跨院裡一片歡聲笑語,一看這才發現德哥兒正帶著一群少年在那裡忙活呢。
換了官服,王寧遠也趕了過去。
‘爹,您回來了!’
‘這是乾嘛呢?’
德哥兒停了手裡的活,讓邊上的少年接手。
‘下午西山莊子上的管事來了,商量送收成過來的事。’
王寧遠點著頭,看著少年用簡單的榫卯結構的木條搭了一個雞舍。
‘娘讓他們送點活雞過來,每天的剩飯剩菜也有個去處。’
‘踏英過來!’
黑色的細犬聽到召喚,也不圍著馬轉了,如箭一般的奔著德哥兒就跑了過來。
王寧遠摸著踏英的腦袋,‘下的雞蛋夠你們吃的不?’
幾個少年哈哈一笑,‘回二老爺,我們都商量過了,一半儘夠!’
德哥兒這才解釋道,‘順忠王推薦了兩位武師過來,明兒開始我們就要晨練了。’
‘爹,先生的事您也快決定!’
實在插不上手,王寧遠這才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德哥兒眼睛一眨,就跟在父親身後準備一起離開。
進了正院,王寧遠這才問道。
‘賈家怎麼樣?’
德哥兒搖搖頭,一副看不明白的樣子。
‘賈璉的確是賈家難得的明白人,我就是想不通他對莊子,鋪子的事了如指掌,怎麼還能敗的這麼快。’
‘估計問題出在寶玉他媽身上,這事您得問我娘去。’
父子穿過一進院,進了西跨院,從夾道到了第三個小院的門前。
德哥兒敲敲門,一位布衣木釵的婦人打開門。
‘老爺,三少爺!’
德哥兒嘿嘿一笑,‘韓家嬸子,韓叔不會又在高臥吧!’
婦人笑笑,伸手從德哥兒肩膀上取下一根乾草。
‘哪裡那麼清閒,正和大少爺一起看書呢!’
王寧遠打頭進了小院,直奔堂屋而去。
剛進堂屋,就聽到西屋裡韓彬給令泰講案例的聲音。
進了西屋,王寧遠擺擺手就坐到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