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乾墨跡,讓王順遣人將信送出,秦鐘這才行了大禮急忙離開。
人家夫妻倆相處,韓彬和亓師自然不好多待。
王寧遠都沒開口,張穗自己就說開了。
“老爺,秦業這次送來的東西不一樣!”
聽的王寧遠都一愣,能讓自己媳婦動容的東西可不多。
“秦業也是病急亂投醫,秦可卿的身體狀況他做父親的心中應該有數。
隻是秦鐘如此,他也不能在一邊乾看著。”
說著拿出一封書信遞給王寧遠。
“巫祝隻是一個借口,秦業隻求秦可卿去後能安寧,不想寧國府借著女兒的名聲再胡來。”
王寧遠接過信,這才知道寧國府逾越之舉居然如此之多。
勳貴之家婚喪嫁娶都是有禮製的。
一般勳貴人家錄入禮部名單的主人去世是沒有資格讓吏部操辦。
禮法,在這時就十分重要,更是對各種身份和祖輩對於國家貢獻的獎勵。
無論外界如何傳播秦可卿的身份,如今淪落成一個記錄部門的宗人府依舊沒有出現。
沒有禮部官員出麵操持喪事,可禮部必有官員到場記錄。
同樣在禮部任職的賈政卻沒有出言勸告,想來兩府當家人之間的隔閡已經無法彌補。
“秦可卿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張穗點點頭,“前幾日李紈上門說過。
如今秦可卿已經形如枯槁,連保命的藥湯都需要掰開嘴硬灌。
秦業去探訪過一次,回府就病倒。”
說著張穗就是一臉的嫌棄,“如今賈珍連隱瞞都懶的隱瞞。
要不先將秦鐘扣下,他如今恨賈珍的眼神隻要是人都能看出來。”
王寧遠搖搖頭,男人如果連這點控製力沒有難成大器。
與其以後讓秦鐘禍禍德哥兒,不如讓自己做惡人。
“去將鐘哥兒請回來!”
聽春聽到王寧遠的吩咐轉身就走。
“還真是難為秦業,居然將寧國府籌備喪事的事打探的如此清楚。
身前名聲都沒保住,如今想保身後名!
難怪秦業被拿捏死!
乾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們看到的是紅顏薄命、香消玉損。”
說著王寧遠指指天,“他們看到的卻是政治站隊和朝廷威儀。
無論勳貴如何鬨騰,勢微的還是他們,勳貴們此時也需要事件表明他們的態度。
挺好,有人想借秦可卿喪事表明政治態度,關注她個人生活的反而少了。”
張穗接過抓著王寧遠胡子不放的馨姐兒。
“以前隻有德哥兒一個,他是男兒我反而不擔心。
如今有了馨姐兒,秦可卿之事更讓人心憂!”
“秦業無能,咱們可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真惹咱們馨姐兒,讓他們一家陪葬。”
張穗無奈的看了一眼王寧遠,伸手在茶桌上點點。
“彆忘了林如海!”
王寧遠眼睛眯,為兒女計,是得做一番準備。
政治場、名利場沒有百分之百的贏家,人心不可測!
政治人物生死以及兒女都是籌碼。
“如今看來薛寶釵處世之道也不錯!”
聽到媳婦的話王寧遠一愣,立馬搖頭。
“那就是個搖錢樹,身份問題,馨姐兒不同。
再過幾年,等馨姐兒大點交給李世叔教養幾年!”
張穗一驚,將懷裡的閨女摟緊兩分。
“真的會到如此地步?”
“伴君如伴虎,藩王勳貴集團打落,改革派就成了利益既得者。
浙黨如此做派陛下都沒將他們清掃一空。”
這些事更需要男人去考慮,更何況自己這個媳婦不擅長政治鬥爭。
“秦業到底送來了什麼,連你都忍不住!”
提到這一茬張穗的眼睛明顯明亮了三分。
“所有的工業發明都不是突然出現,需要各方麵不斷積累,不斷升級。
至於西方那些強盜掠奪他人的文化結晶後整理造假自然不能算在內。
秦業這次送來了漢時的齒輪和西周時期差速器!”
王寧遠眼睛一睜,再次確認道。
“就是汽車上用的差速器?”
張穗肯定的點點頭,“沒錯就是那東西!
設計之精妙科學,工藝之精湛讓人歎為觀止。”
“西周,用在戰車上?”
張穗肯定的點點頭,“除了價格過高,保養不易。
對於戰車的穩定性和操控性而言簡直是質的飛躍。
秦業送來的東西明顯有拆解過的痕跡,隻是隨著馬術提高,以及馬鐙馬鞍的發明,戰車退出曆史舞台。”
王寧遠滿腦子都是拖拉機汽車,隻是發動機還有燃料沒這麼容易。
機械有哪個男人,或者說男孩會不喜歡呢!
“也許咱們太好高騖遠,埋沒在書海裡的那些方法就能拓展發展工業。
蒸汽機不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嘛!”
“你是懷疑秦業手裡還有不少好東西和資料。”
張穗肯定的點點頭,“如果沒有利益,寧國府為何要綁住秦業。”
王寧遠一下站了起來,繞了幾圈,還是沒有辦法,直到看到去而複返的秦鐘。
秦可卿出殯時的場麵王寧遠知道。
這不隻是勳貴們的政治秀,同樣也是皇家甚至朝堂需要的政治秀。
這是一個群體,不是個人,在皇家和朝廷眼裡個人隻需要莫須有就足夠。
一個群體那就需要師出有名。
王寧遠如今的身板,加上秦業手裡的東西還不足以說動陛下介入這場政治秀。
沒了女兒,隻要有秦鐘依然能夠拿到秦業手裡私藏的東西。
張穗抱著閨女,領著下人離開了東院。
這次的談話,王寧遠沒有一絲敷衍,將所有血淋淋的內核和未來局勢,以及各方的利益訴求給秦鐘解釋的清楚明白。
也是這會秦鐘才明白自己姐姐生死居然牽扯到政治格局。
哪怕他們的父親秦業,他這個弟弟也無法改變皇家和朝廷的態度。
真以為藩王和勳貴們私下的那些小動作上麵不知!
秦鐘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離開王家,夜晚熱鬨的京城也無法將秦鐘從自己的世界裡拉出來。
忙碌的寧國府連門房都不知去了哪,秦鐘如同透明一般走到天香樓前。
雖然動作輕,可府裡的下人已經開始在整理秦可卿房裡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