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第二天的行程非常緊湊。

吃過早飯之後，接受沃寧授予的勇氣綬帶，並在他的陪同下，到市區參觀。

深入百姓中間，訪貧問苦。

看到百姓居住在破舊帳篷裡，穿著破爛衣物，吃著生硬的麵包，厲元朗心如刀割。

當即指示有關部門，將向該地援助一批民用生活物資，以便改善老百姓的吃住困難。

沃寧對此深表感謝，再次強調雙方牢不可摧的傳統友誼。

隨後，前往距離莫倫市一百公裡之外的稀有金屬礦。

這是厲元朗重點考察的第二站。

實地了解該礦儲藏等情況。

整個一上午，厲元朗的行程，全部由莫倫市媒體跟隨報道。

期間，厲元朗還專門接受記者采訪，就他們感興趣的話題，一一作了解答和表態。

反正，厲元朗相當高調，很怕彆人不知道他的行蹤。

因為要趕時間，厲元朗一行人連午飯都沒在莫倫吃。

由於莫巴利安經受戰亂沒多久，正處在恢複階段。

來往該國的航班不多，每天僅有幾個。

特彆是厲元朗乘坐的這一趟，一個星期隻有兩班。

所以，一刻不能耽擱。

在機場和沃寧等官員親切話彆，臨走時，還和沃寧擁抱，感謝沃寧對他和洛遷代表團的熱情款待，並邀請沃寧王儲再次光臨洛遷。

沃寧愉快的接受了邀請。

厲元朗臨上飛機前，專門站在機艙口，向沃寧等人揮手告彆。

這一幕，被新聞媒體拍攝到，並以最快速度發表出來。

然而，就在飛機起飛的一個小時後，突然傳出，這架航班在莫巴利安邊境三十公裡處，突然空中解體，殘骸墜落在邊境線上。

消息一經傳出，立刻引起全球各大媒體的爭相報道。

郭啟安是從戰世學那裡得知。

戰世學匆匆而來，上氣不接下氣，一臉驚愕。

“書記，莫巴利安一架航班出事了。”說著，戰世學將從外網下載的圖片新聞，拿給郭啟安觀瞧。

郭啟安愣住，掃看幾眼後驚訝道：“厲省長是不是今天回來？他和代表團應該就在這架飛機上吧？”

“是啊！”戰世學的聲音發顫，預感相當的不好。

“書記，我嘗試打厲省長和王副省長的手機，可都聯係不上，難道……”

最不想也最不希望的話，戰世學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郭啟安已然感受得到。

忽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然後又重重的坐下。

這個消息實在太過炸裂！

一位省長，一位副省長，還有多名省政府和部門要員，若是全部遇難，後果難以想象。

從政這麼些年，郭啟安早就養成遇事不亂的心態。

可今天，他卻亂了方寸。

穩了穩心神，郭啟安這才說道：“世學，你要想儘一切辦法，爭取聯係到厲省長和王副省長，聯係不上他們，代表團任何成員都行。”

戰世學前腳剛走，郭啟安立刻抓起桌上紅色話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一個小時後，省委一號會議室內，在家的常委們悉數出席。

郭啟安最後一個進來，望著厲元朗空出的那張椅子，他有些恍惚。

很快恢複常態。

坐下後，郭啟安聲音略顯嘶啞、且神情落寞的說道：“同誌們，緊急召開常委會隻有一個議題。”

“就在幾個小時前，厲元朗同誌和省政府訪問團乘坐的航班，在莫巴利安境內墜毀，機上乘客和機組人員生還機會渺茫。”

郭啟安的話音剛落，在場的常委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其實，這則消息，他們也從各種渠道獲知，並不覺得新鮮。

但是從郭啟安口中說出，表明事情已經實錘。

此刻，宣傳部長雷國傑，忍不住眼眶再次濕潤。

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他立刻趕到簡來意辦公室裡，把這一炸裂新聞告訴給簡來意。

簡來意目瞪口呆。

一時半會兒，沒從驚愕中反應過來。

直到雷國傑再三提醒，他才逐漸清醒。

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嘴裡不停念叨，“怎麼可能，厲省長吉人天相，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來意，我也不希望厲省長出事，可……”雷國傑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眼淚如斷線珠子，劈裡啪啦的直往下掉。

雷國傑哭了，聲音不大，卻像鋼針一般，深深紮進簡來意的心裡。

他嘴上勸說雷國傑，自己卻哽咽起來。

索性，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如奔湧的江水，嘩嘩流淌。

兩個五十多歲的大男人，竟然對著哭起來。

讓站在門外的他倆秘書，麵麵相視，不可思議。

卻深知，一定出了大事。

各個神情嚴肅，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因而，當郭啟安極不情願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簡來意和雷國傑悲傷情緒也被點燃。

隻是這種場合，他們要極力控製。

郭啟安心情十分複雜，回想和厲元朗交往的點點滴滴，他傷感的心情一點不比簡來意和雷國傑差。

不過，作為洛遷省第一負責人，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再沒有得到最終確定前，一切皆有可能。

儘管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幾乎不存在。

可郭啟安仍然按照厲元朗沒出事對待。

首要任務，就是穩定。

他十分嚴肅的告誡眾人，要封鎖消息，絕不許外傳。

哪個人走漏風聲，就追查哪個人的責任，這是鐵的紀律，不允許任何人違反。

第二條，郭啟安是對石美萱說的。

他要求石美萱確保省政府日常工作有序進行，不得有誤。

石美萱深深點頭，做了口頭上嚴肅而又認真的保證。

厲元朗離開，石美萱已經暫時主持省政府工作。

對於她來說，並不難。

郭啟安召集這次會議，一個是通報情況，另一個做具體安排，

三是要求紀律，不許走漏消息。

三點全部安排完，會議也就是結束了。

常委們離開會議室的時候，仍然還在低聲交流。

難以置信這個詞，縈繞在每個人臉上。

當然，並非全是這樣。

羅謙表麵上持附和，實則內心卻暗流湧動。

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運氣竟然這麼好。

本來到洛遷工作，是盯著郭啟安的寶座。

實際來說，他從副書記升任書記，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除非他有神來之筆，做出讓人絕對信服的成績。

短期看，難以做到。

第一腳就踢到鐵板上，差點沒把腳趾頭踢骨折，腳氣踢出來。

他蟄伏很久，終於找到一個亮眼地方。

那就是促成森竹會社在漢林市辦學。並且，對方還要在漢林市投資興建一個巨大展覽館。

無論規模和功能，在洛遷乃至國內都首屈一指。

展覽館一旦落成，羅謙自信，自己算是徹底走出失敗陰霾，重新煥發生機。

讓那些小瞧他的人看一看，我要麼不做，要做，就一鳴驚人。

也是，他太憋屈了，總算有個狠狠喘氣的機會。

不利用上，這輩子等於白活。

現在，得知厲元朗很大可能命喪黃泉。

郭啟安說的一線生機，在他看來，根本不存在。

好嗎，上萬米高空飛機解體，人早就化成一縷青煙，估計到最後，連個屍首都找不到。

真乃天助我也！

羅謙心裡這個樂，若是厲元朗沒了，那麼，他的省長之位可就空出來。

當然，自己來洛遷時間不長，估計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可事在人為，臨危受命不是不可能。

要是接替省長位置，那麼，距離郭啟安的寶座可就不遠了。

書記一旦離任，省長是第一候選。

到那時，也好有人幫他說上話。

再者，厲元朗對他心存芥蒂，有些事總是和他對著乾。

就拿森竹會社投資辦學一事來說，厲元朗的做法簡直不可理喻。

管好你的地盤得了，還把手伸向漢林市。

什麼覺悟？

提起森竹會社，羅謙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這個緊要關頭，僅僅一個展覽館還不夠，還要整出更大動靜出來。

先前和竹內方平探討的那件事，還因為忌憚厲元朗阻撓而暫時擱淺，是不是應該重新考慮。

於是，羅謙掏出手機，翻找出一個號碼，毫不猶豫的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