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次齊射這麼貴，伊拉克那邊……”

方鵬舉搞遠程火箭炮，就是為了降低部隊使用經費，單枚火箭炮比同等射程的導彈便宜好幾倍，卻沒想過火箭炮真正威力是需要火力覆蓋的齊射才能真正展現。

使用成本還是太高！

自己部隊用不起，難道外國的部隊就能用得起了？

“不一樣，他們是產油國，在沙漠裡隨便挖幾鏟沙子就能冒出石油。再說了，你以為他們打仗跟咱們能一樣？一次營級齊射，隻要產生了效果，就能讓敵人恐懼。”

謝威搖頭。

小國之間的戰爭，跟大國間的軍事思維都是不一樣的。

對於國土麵積不夠大、戰略縱深不夠、軍隊規模也不是很大的小國，射程幾百公裡的火箭炮或是導彈都能當戰略威懾武器使用。

像PLA這種在半島上單挑17個堂口，隨時準備一打全球的軍隊，在經濟不夠發達的情況下，價格高昂的武器裝備，不管多先進，基本上不會大規模裝備的。

除非是真正的戰略威懾性武器。

能對全球任何地方進行威懾的那種！

“那咱們賣啥價？”

聽到謝威如此說，方鵬舉心思變得複雜起來，好歹中國是大國啊，擁有5000年文化傳承，地大物博、物產豐富，怎麼就不如一個中東的小國有錢呢！

既然對方有錢，得賣高點。

誰讓他們得瑟？

賣的價格，也關係到後續的研發經費。

“火箭炮發射係統，至少也得240萬美元以上；火箭彈也得8萬美元才行！”

一想到火箭筒報價時候對方的嘴臉，謝威咬牙吐出這個數據。

不是他不想報更高。

80萬的發射係統，批量生產價格至少會降低到60萬甚至50萬以內，240萬美元，折合人民幣360萬了，彙率還在快速上升，6倍的成本價，足夠心黑了。

火箭炮是消耗品，一次對方也不能隻訂購裝滿發射箱的火箭彈，怎麼也得多準備幾個基數的彈藥儲備。

報高了，怕把對方嚇跑了。

“這……”

方鵬舉聽到謝威說出的價格，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黑！

太黑了。

這豈不是意味著，隻要賣出去一門火箭炮外加配套的彈藥，研發經費就回收回來了？

此刻，他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甚至巴不得謝威多賣一些出去。

“價格會不會有些低？他們可是不差錢的主兒！”

一旁的張鳴秋聽到謝威說的報價，雖然也覺得謝威黑的沒邊了，一想到火箭筒報價時候對方不差錢的那種趾高氣揚，頓時覺得謝威說的這價格，刀子還是不夠鋒利。

“明天看情況吧。”

謝威看著兩人的神態，搖頭苦笑。

自己說的是底價。

目前世界上尚未出現射程超過100公裡的遠程火箭炮呢。

蘇聯人於77年裝備的BM-27火箭炮射程不過40公裡；美帝要等到83年才裝備的M-270火箭炮，最大射程也不過45公裡。

即使後來蘇聯人研製的BM-30龍卷風，射程也不過90公裡；美帝的M-142海馬斯火箭彈射程隻有42公裡，發射戰術導彈射程倒是能達到300千米。

戰術導彈，用得著專門用火箭炮發射係統發射麼？

如此背景下，謝威真不確定伊拉克人舍得給出什麼樣的價格。

要是麵對已經非常了解中國軍工品質的榜一大哥，謝威會毫不猶豫地直接報出10倍的成本價，沒有10倍的價格，無法襯托榜一大哥的富有。

“那啥，謝威，如果賣出去了……”

方鵬舉看著謝威，有些忐忑，見看向自己的謝威沒有什麼反應，才補充著：“如果賣出去了，能不能給火箭炮項目多留點經費？”

“嗯？”

謝威疑惑地看著方鵬舉。

“這次測試，由於謝柔的存在，很多問題都很快解決了，接下來150的主要改進工作就是提高打擊精度……我想啟動射程300公裡的火箭炮研製工作，在測試過程中，整個團隊對這項目進行了大量計算跟論證……”

越說，聲音越小。

方鵬舉很清楚，要想研究射程更遠的火箭炮，需要得到謝威的支持。

部隊連射程150公裡的火箭炮都不願意裝備，更不要說300公裡射程的了。

射程隻是翻一番，造價可不是翻一番就能解決問題的。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不過一直都是哪個項目獲得的經費，優先哪個項目進行持續研發的原則。方主任，這點您不用擔心，學校跟部裡會支持的。對吧？”

方鵬舉的神態，讓謝威一陣心酸。

最後他看向張鳴秋跟劉德寶。

“對！對！”

兩人知道謝威的意思，要是沒有謝威的態度，他們肯定不會同意搞什麼射程300公裡的火箭炮，消費的經費不少不說，搞出來後，部隊又不會裝備。

浪費經費不是？

謝威要支持，他們能怎麼辦？

謝威又問了不少項目的具體情況，一直聊得很晚。

測試團隊疲憊不堪，即使距離很近，學校也把僅有的三輛吉普車安排過來送眾人，謝威叫住了準備上車回宿舍的謝柔。

困得不行的謝柔疑惑地看著哥哥。

方鵬舉等人的目光也在謝威身上。

“你彆回宿舍了，從你上學開始，就沒去宿舍住過幾天，還是回你乾媽那邊吧，我送你……”

謝威平靜地說道。

“東西還在車上，我給你，還有乾爹乾媽帶了禮物！”

謝柔有些不情願。

禮物還在車上呢。

謝柔雖然年紀小，平時也不太願意跟那些“傻子”一起玩兒，不代表她不懂人情事理。

聽到謝柔說帶了禮物，謝威愣了一下，再一次感覺謝柔長大了，開口說道，“你乾媽還沒回來，乾爹平時也在實驗室，你的房間一直空著……”

一旁的張鳴秋跟劉德寶聽到這話，對視了一眼。

張鳴秋再也忍不住了，小聲地提醒，“謝威，李校長下午到了，還在等著你呢。”

“我知道。”

謝威看了他們一眼，“他應該也在杜主任家裡。”

知道最開始李瑞就經常跟杜國旺等人在杜國旺家裡商量事情，很多事情在學校領導班子會議上提出之前，就是在杜國旺家裡就已經商量出了結果。

學校會議提出，不過是走過場。

李瑞是在77年上半年才擔任校長的，時間不長，卻在很短時間就把學校打造成了他的一言堂，要不然也不會現在人都不在學校出現，依然能掌控著學校。

兩人不知道如何反駁。

“那我們？”

劉德寶的姿態很低，他知道謝威要跟謝柔說事情，兄妹兩大半年沒見，謝柔又那麼小，他們跟著有些不近人情。

可李瑞沒有說讓他們去杜國旺家。

“兩位領導，我知道這幾天你們很累，事關學校以後發展，你們也得參加不是？”

謝威知道兩人的意思，沒有不懂事地讓兩人先行離開，反正兩人即使參加了，也是當背景板。

談事情不會受到影響，還不會導致領導心中不爽給自己記上一筆。

“行，我們先過去？”

張鳴秋詢問謝威，見他點頭後，兩人快步向杜國旺家裡走去。

“哥，你有事要跟我說？”

謝柔見張校長跟劉書記兩人的背影，跟在謝威身後，謝威也不吭聲，直接問道。

“接下來你怎麼打算？繼續留在火箭炮，還是跟著梁教授學高能物理以及力學？”

對於謝柔接下來的安排，謝威不是沒想法，怎麼想，都覺得容易限製謝柔的發展。

“不，我還要留在遠火項目。老師跟師兄師姐們對我又好，說話也好聽……”

“……”

要不是知道謝柔的詳情，謝威還以為她是搞笑的。

剛回來，兄妹倆也沒多在一起，但是謝威能明顯感覺謝柔的變化。

“以前沒有接觸，覺得這些技術都很簡單，測試之前，大部分工作都是老師跟師兄他們做的，我最大的作用是進行計算，用模型論證……”

謝柔一邊走，一邊輕聲說著。

當真正接觸到項目核心，尤其是火箭炮測試過程中，任何地方出現問題整個團隊都需要開會討論、研究解決方案，謝柔那時候才完全接觸到整個項目，才意識到，連隻需要打出去，讓火箭彈準確落在預定地點的難度都這麼大，更不要說航天所用的火箭。

“不著急，你才剛開始學習呢！即使錢老這樣的泰鬥，也不是剛開始學習就全部懂了……”

謝威安慰著謝柔。

“我打聽了，錢老在滬市國立交通大學時學的機械工程，34年考上公費留學生後開始涉足航空工程領域，學習空氣動力學跟航空工程，35年8月到麻省理工後，主要學習航空工程，一年就拿下了碩士學位，然後轉到加州理工，師從馮·卡門大師，學習現代數學、偏微分方程、積分方程、原子物理、量子力學、統計力學、相對論、分子結構、量子化學等現代科學技術的基礎理論，並在39年獲得航空跟數學博士……”

謝柔沒有理會謝威的安慰，興奮地說道。

謝威越聽越不對。

這丫頭已經對自己未來有了明確的認知，準備按照錢老的學習路徑來學習？

“你的意思？”

“我先按照錢老的學習路徑學習，留在火箭炮項目，以數學跟航空工程為主……”

謝柔興奮地向謝威介紹她對自己的學習規劃。

聽得謝威又興奮，又心痛。

興奮，是謝柔真的長大了，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心痛，是錢老學的任何一門課程，那都是能讓人禿頭的，謝柔本身是女孩子，年齡還小，這得吃多少苦？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這句話此刻具象化了。

反對麼？

怎麼反對？

謝柔雖然很聽謝威的話，可在她自己有了決定後，誰的話都不會聽。

“哥，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還要增加一些？比如材料學、遙控技術、計算機啥的……現代火箭的控製，對遙控跟計算機要求越來越高……”

“……”

一時間，謝威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哥，難道這些還不夠？”

見哥哥一直都不說話，興奮的謝柔也看不到昏暗的路燈下哥哥臉上複雜的表情，開口問道。

“呃，學習不是一蹴而就的，不是說活到老學到老嘛。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可以先按照現在的規劃學習……”

良久，謝威才心情複雜地給出了如此回答。

“哥，你對我太好了！”

謝柔突然往前跳一步，摟著謝威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興奮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的……”

難道有人反對？

“行了，馬上就大二了，注意國家乾部形象！”

謝威無語。

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性情太不穩定了。

“再國家乾部，我依然是你妹妹啊！哥，我給你說，我覺得新學期要去班上上課……”

得到謝威支持，謝柔興奮地繼續給他說自己的學習規劃。

謝威很想問她一句，離開家這麼久，難道就沒想過家？

果然老娘說得對：謝柔就是個小沒良心的！

好像，自己除了接謝柔回去了一趟，平時也都是收到老娘那錯字連篇的家信才回信？

好吧，自己也是個沒良心的。

沒辦法，老娘之前不是說了，孩子有能力上交國家，沒能力就承歡膝下？

隻是可惜，他們想要留著承歡膝下的閨女，越走越遠了，或許未來某一天，指不定就真的上天了……

聽著謝柔嘰嘰喳喳說她的規劃，然後又說這大半年測試時候遇到的各種搞笑的事情，唯獨沒提條件有多艱苦受過多少罪，兄妹兩很快就到了杜國旺家裡。

院子裡亮著燈。

王征依然在廚房中忙碌著。

掀開門簾，就看到李瑞幾人盤坐在炕上，炕桌上擺著幾碟小菜，李瑞幾人正喝得熱火朝天。

“來了？趕緊的，酒給你倒上了。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李瑞沒有問謝威急著讓自己趕回來乾什麼。

或許從張鳴秋他們口中已經知道了。

招呼謝威過來喝酒。

“王征，趕緊把我給謝柔帶回來的烤鴨端來……”

隨後對著外麵喊道，轉而又笑著對謝柔說道：“知道你們今天回來，我可是一大早專門去全聚德給你買的烤鴨……”

“李爺爺，你咋不早點說，我剛才吃得太飽了……”

謝柔語氣中滿是幽怨。

聽到她的稱呼，杜國旺跟梁紅斌兩人的臉頓時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