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青縣,縣委書記辦公室內。
王勇將自己和糧食局的問題向於書記坦白了出來。
於書記聽到王勇的話後瞳孔一陣劇烈收縮,王勇天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事,他無法相信自己的搭檔那麼多年的副書記,北青縣的三號人物竟然敢做出這種貪贓枉法的事情。
說起來王勇之所以能坐上縣委副書記的位置,是他向上級黨委推薦的,作為自己的副手,對自己提攜的回報,他更應該嚴以律己,這樣才不會辜負組織的信任。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也無力改變。
王勇注意到於書記的怒火,仿佛要化為實質將他吞噬掉,他不由得冷汗直流。
這時隻聽於書記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怎麼那麼大膽呢?你可知道那是全縣幾十萬人民的生命線,這種地方你都敢伸手,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
王勇擦了擦額頭因為緊張和害怕滲出的冷汗,急忙為自己辯解道;“於書記,我也是一時糊塗,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把事情做得那麼絕啊,我以為就是一點小打小鬨。”
“小打小鬨?小打小鬨把糧食局的糧儲全部搬空了?小打小鬨把底下幾個鄉鎮弄得民不聊生?你眼裡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
見於書記把他的問題說得那麼嚴重,王勇雙手的指頭用力地交叉在一起,指尖因為血液無法循環呈現出慘白的顏色。
他急忙站起身,用懇求的語氣對於書記說道。
“於書記,我真的是一時糊塗,何況胡利和郭偉對底下鄉鎮的壓榨我是毫不知情啊,他們給我輸送的利益都分文未動。”
“我也是害怕如果有一天東窗事,這樣至少還有補救的可能,書記,我們搭檔那麼多年,你一定要維護我寬容我啊!”
“我黨對於犯錯的同誌也是有寬大處理的,於書記,還請給我一個改正自新的機會。”
王勇怕於書記不肯鬆口,連著說了幾句求饒的話。
於書記多少有點於心不忍。
王勇和他在十幾年前就認識了,那時候他還是縣委辦的小科員,王勇跟他同在一個科室裡工作。
那麼多年,王勇在工作方麵雖然沒有什麼建樹,但是也從來沒有給他唱過反調,大多數時候他們相處都較為愉快的。
在剛進入縣委辦的時候,因為他們兩都是同時分配來的新人,兩人關係很是要好,工作當中也是相互幫助。
就是因為念及往日的情分,自己在一步步往上爬大的時候也不忘拉王勇一把。
王勇的每一次升遷都有自己在背後發力,可以說沒有自己,就沒有王勇的今天。
如果王勇因為這件事被徹查,那自己作為直屬領導,難逃上級處分。
而自己那麼多年來將王勇一步步提攜,甚至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時候扣上一個拉山頭搞派係的罪名,那他的政治生涯也要到頭了
一念至此,於書記語氣緩和地說道;“這件事是方縣長起的頭,所有證據也是他在收集。”
“我待會兒讓紀委審查的時候注意不要擴大影響,隻要胡利把責任咬住,你就可以摘出來了。”
“但你畢竟是主管人事的副書記,他們兩個人也是你舉薦上去的,當時我記得縣長還提過反對意見。”
“所以,無論如何那你都要負一定的責任。”
“據說他手裡已經掌握了一定證據,如果順藤摸瓜追查下去,你就危險了。”
“現在你先去和方縣長溝通一下,認錯態度一定要誠懇,大家都是在一起共事那麼多年,也許他能對你包容一些,你如果出了什麼事情,整個北青的麵子上都過不去。”
王勇當即起身握住於書記的手說道;“感謝老領導對我的愛護,你放心,我一定痛改前非,端正態度。”
出了書記辦公室,王勇感覺今天微風拂麵陽光明媚,整個人都舒暢了不少。
他整理好衣襟,走進方縣長的辦公室。
一進門,他跟正在伏案批閱文件的方縣長說道;“方縣長忙著呢?”
說完,立即從口袋裡掏出香煙給方軍遞了過去,這還不算完,接著又用火柴給方軍點燃香煙。
方軍此刻也是一腦袋的問號,王勇這是做什麼?又是散煙又是點火的。
自己是縣府,王勇是黨委,屬於兩套班子的領導。
平常見麵不過點頭問個好而已,今天這是怎麼了,感覺王勇換了一個人似的。
方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王勇這番作態,說道:“哎呀,王書記真是太客氣了,我們老同事多年了,你來我這坐坐就很好了,何必這麼客氣。”
王勇是來求方軍高抬貴手的,自然是態度放到極低。
“方縣長為我們北青縣的工作鞠躬儘瘁,這都要下班地點了還在工作,可是要多注意身體啊,身體才是我們革命工作的本錢啊!”
王勇一個彩虹屁過去,把方軍弄得戒備了起來。
他現在手上就能和王勇產生交集的,就是糧食局那兩個蛀蟲了,因為當年就是王勇把他們兩推薦上去的。
而且據李冬生了解到,他們兩之所以那麼大膽,是因為縣委那裡還有靠山,甚至有一半的利益都送給了那位靠山。
這樣一結合,王勇此刻的嫌疑就很大了。
說來這也是我們國家製訂製度的精妙之處,政府管著各個局辦,但人事調動方麵又主要由黨委掌握,雖說黨政各管各的,但是又互相牽製受到人民群眾的監督,最大程度實現保證權利分攤。
接著兩人又相互吹捧一番後,王勇就把話題引到糧食局的問題上。
“我剛剛在書記那裡聽說了,胡利和郭偉的問題,我對此也要負一定的責任,我用人有誤,給人民群眾帶來了傷害,給黨的事業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方軍心想:你要真是一個用人失察的問題就不用跑我這裡來了,這很明顯是害怕我掌握你貪腐的證據,給我說軟話來了。
“我們都是領導乾部,手底下那麼多人,難免會有幾個心術不正之人,隻要揪出來就好了,自己心裡坦坦蕩蕩才重要啊,王書記你覺得呢?”
方軍一番話,雖說為王勇擺脫掉用人失察的過失,但卻挖了一個更大的坑在王勇麵前。
就差直說你王勇是個貪贓枉法之輩了。
王勇此時心驚膽戰,方軍果然懷疑到他身上了,否則不會說這種話。
王勇無心和方軍繼續打太極下去,草草結束交談後轉身離開。
縣委副書記辦公室內,王勇立刻打電話給侯澤,請求侯澤給北青縣施加壓力,避免出現更大的影響。
掛完電話,他又前往紀委辦案室。
因為得到了於書記的授意,這次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的見到了胡利。
胡利見到自己的大腿來了,還以為已經擺平了這件事,等著釋放呢。
“這件事情很棘手,我也沒辦法讓你們全身而退。”
“但是我提醒你彆亂咬人,我在外麵還能有點影響,至少可以讓你們減輕不少刑期,如果我出了事,那就真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言儘於此,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王勇說完,也不等胡利開口就轉身離開。
胡利人都傻了,他在紀委審查下一直不把王勇扯進來,為的就是等王勇來就自己,結果等來的卻是讓自己一個人扛。
他害怕了,給北青縣造成那麼大的損失,自己一個人怎麼扛?
自己明明沒落到多少好處,憑什麼全讓自己來負責。
恐懼和憤怒衝擊著他的內心。
可王勇說的也沒錯,靠山沒進來至少還能運作一二,如果連自己的靠山也進來了,那就大家一起蹲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