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留陳德海在家裡吃完中飯，拿了六個雞蛋，兩個鵝蛋，七個鴨蛋，用布包裝著帶回去。
老媽家裡來了客人，估計蛋不夠用，她家裡這些是三個姑姐送來的，先挪給她。
邱驚雷不吃肉，會吃鵝肉，她就養了兩隻鵝，鵝蛋就是那兩隻鵝下的。打算下午殺一隻過年，留一隻明年殺了給他吃。
家裡的三個姑姐，年前來結手工費，一人帶了不少雞蛋鴨蛋過來，全送給了她。
像是有默契似的，三個人先到的她家，把帶來的蛋放下，才去的老屋。她知道她們的意思，怕老二媳婦看見了心裡不高興。
她家在村尾，先來她家放下東西，一會兒空著手去老屋，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大姑姐：“驚雷不吃肉，你多給他吃雞蛋。”
二姑姐：“不光驚雷吃，弟妹你自己也得吃點營養，身體好，才能多掙錢。”
三姑姐：“風兒！姐謝謝你給我們劃拉出一條活路，今年終於能過個好年了。”
陳風笑笑沒說話，收下了她們帶來的雞蛋，一人回了一斤花生米。
這東西金貴，一般人不舍得買，她也不舍得。
花生米價格不低，她手裡的是邱驚雷單位發的福利。
一共五斤，她分了一斤給邱母，剩下的本來要自己留著，沒想到三個姑姐送雞蛋來，沒啥好東西回人家，就把花生米給分了。
一人一斤，她還剩一斤。
過年去老屋吃團年飯，不用拿出來炸，等以後家裡來了客人再炸了待客。
劉大齊從市裡回去，告訴陳雲：“我在服裝廠附近看見德江了。”
陳雲乾活的手頓了頓：“德江回來了？有沒有跟他說話？”
“沒有。”劉大齊搖頭，“媽在邊上，還帶著另外兩個女的，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看著沒少買東西。”
“兩個女的？”陳雲低頭沉思，“長什麼樣？”
“沒看清，就遠遠地瞟了一眼。媽在呢，我不好意思停下來，看見德江指我的車了。那兩個女的一個年紀比較大，一個是年輕小姑娘。”
要是丈母娘沒跟著，他會停下車跟大舅子打個招呼，了解一下那兩個女人的身份。有丈母娘在，他才不想先低頭。
老丈人的工作不給他，就沒什麼好說的，大舅子要是來家裡拜年，他歡迎，不來就算了。
等過個幾年，老丈人心裡想女兒了，自然舍得將那工作給他們。就算孩子沒辦法立即去上班，他也會想辦法跟人兌換，總之不會叫工作機會白白浪費。
再不濟，拿去賣了也是一筆錢。不把工作給他，就不跟他們來往，看誰拗得過誰。
陳雲默了默，神情黯然，德江回來了，爸媽一定會把她的事說給他聽，他會不會在心裡罵她這個大姐？
為了一個工作，跟家裡鬨翻，有意思嗎？
劉大齊跟金福燕是斷了，又跟煤球廠的廠長搭上了關係。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煤球廠給了他不少活，幾乎天天都在忙。
掙來的錢除了家裡開銷，其餘的一分都不交給她，問了也沒用。
問急了，劉大齊就說：“你手裡不是有一千多塊？要那麼多錢做什麼？我在外頭跑，口袋裡不能沒錢，有時候請客吃飯拉關係都得應酬，你把我的錢都拿走了，我怎麼跟人交際？”
聽完，她再也沒過問。
隻要過日子的錢不差就好，其餘的也懶得管，根本管不了。
劉大齊有主意的很，不是她說什麼就能聽的。
聽也是聽那麼一小段時間，過後照樣原形畢露，隨心所欲，她也不可能天天都跟著。
上次鬨過後，兩人之間的關係淡了很多。劉大齊也許沒啥感覺，她能感覺的出來，心底對他沒了往日的倚重。
不把錢交給她，估計也是防著她。
夫妻不同心，這日子過著也沒太多意思。有三個孩子要養，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湊合著過。
“一定是德江帶回來的女朋友。”陳雲猜測，“他也到年紀了，該有女朋友了。”
“我看著也像。”劉大齊附和著，“看他們出來的地方是市裡的服裝廠，手裡大包小包提著的全是衣服，應該是在服裝廠買的。”
陳雲詫異：“買衣服不該是去百貨大樓？為啥去服裝廠？”
劉大齊解釋：“聽說服裝廠有內部價，隻要有熟人，就能去服裝廠挑選。百貨大樓的衣服全是市裡的服裝城做出來的，不知道你媽從哪兒走的門路，居然能去服裝廠買衣服。”
“這個不清楚。”
陳雲也好奇，老媽什麼時候認識服裝廠的人了？他們家的親戚也沒誰在服裝廠上班，老媽怎麼能買到內部價？
“你當然不清楚，你媽啥事都不會告訴你。”劉大齊刺激陳雲，“哪怕你是家裡的長女，你爸媽嘴上說的好聽，一動真格的，立即翻臉不認人。”
將手裡乾活的工具一扔，陳雲猛地站起來，一腳踢開一條礙事的板凳，冷冷盯著劉大齊。
那眼神，說不出的陰冷，有種死亡凝視，莫名讓劉大齊後脊背發涼。
猛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她用繩子捆住自己手腳，說要帶著全家人去死的畫麵。
他怎麼忘了？陳雲不能受刺激，容易發瘋。
劉大齊被陳雲這麼看著，不敢再往下說，假咳幾聲，將被踢翻的凳子擺正。
“我也沒說什麼，乾啥那樣看著我？雲兒！我們是夫妻，我就是氣不過你父母偏心，不給我們想要的。”
陳雲回懟：“你父母不偏心？你想要的他們給嗎？我是女兒，嫁出去了，不能再舔著臉要家裡的東西。劉大齊！你沒本事就彆在我麵前胡咧咧。
我女兒就算沒有她外公的工作，一樣會過得很好，不會比誰差。我要了家裡的工作，你讓我爸媽給二妹妹什麼？在他們眼裡，我和二妹妹是一樣的。”
劉大齊看陳雲生氣了，閉緊嘴巴，撿起地上的工具，完成陳雲之前留下來的事。
要這麼說也沒錯，陳風和邱驚雷自來不受嶽父嶽母待見，去陳家，比他還不如。
他家要是得了工作，老丈人必定得要給邱驚雷弄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