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冬站起身:“舒醫生,衛老師就麻煩你了,我明天再過來。”
他走的很快,幾乎是狼狽的逃離了診室。
舒蘭舟在想,是不是自己剛剛的話說得太重。
可仔細想了想,好像也並沒有多過份。
韓冬到底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算了。”舒蘭舟一臉頹然的跌坐回椅子上。
自己的事還沒處理清楚,居然就管上彆人的閒事。
這世間,並不是所有的事都說得清楚,也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
有時候世事無常!
舒蘭舟瞧著時間不早了,起身打算去吃個午飯。
走出醫院的時候,就看到舒悅生坐在醫院大門前的椅子上。
見她出來,舒悅生起身上前:“去吃飯?”
“我請你?想吃什麼?”
舒蘭舟微微一笑:“不挑食,對麵的麵館就成。”
“行。”舒悅生拿著拐杖往前走。
舒蘭舟這才注意到,他的腿有些不穩,走的慢看不出來,稍稍快走幾步,就有些坡。
看來當年那場車禍不輕,也難怪他會昏迷了三個月。
想到這件事,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她小時候,也無數次的怪過自己的父母。
怪他們為什麼要把她生下來,之後又不再管她,讓她受儘了這世間的苦難。
如今再看著眼前的舒悅生。
如果他真是自己的父親的話,似乎那些責怪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原來他們沒有不要她,原來他們也很愛她。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舒蘭舟倒有些希望舒悅生是自己的父親了。
要過馬路時,舒蘭舟快走幾步,伸手扶住了舒悅生。
“您這腿,是當年留下的舊傷?”舒蘭舟沒容他回答:“遇著天氣變化還會疼吧?回頭我給您瞧瞧。”
舒悅生喜上眉稍:“行,你有空就替我瞧瞧。”
進了麵館,舒蘭舟要了碗蓋澆麵。
舒悅生這些年做生意走南闖北,對吃食向來不講究。
跟著舒蘭舟的喜好也點了碗蓋澆麵。
麵上來,一口吃下去的時候,不知為何,他儘是覺得這麵的味道是他這些年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麵。
“嗯,這麵不錯。”舒悅生又吃了一口,隻覺得滿口生香,味道好極了。
舒蘭舟抿了抿嘴,心裡劃過一抹暖意。
吃過麵後,舒蘭舟要回醫院上班,舒悅生也跟著進了醫院。
“這裡風大,你彆坐這等了,去我休息室吧,正好我給你瞧瞧腿。”舒蘭舟滿心無奈,領著他進了休息室。
DNA的檢測要下午五點才出得來,這還是加急的情況下,也就是說舒悅生還要在這裡等好幾個小時。
舒蘭舟示意舒悅生挽起褲腿。
她有想過當年的車禍有多嚴重,可當看到舒悅生腿上的疤痕時,她還是被生生地震憾到。
她的手一寸一寸的扶過那道疤,去感受疤痕下骨頭的情況。
不出意外,這腿裡到現在為止還打著數枚鋼釘。
鋼釘不是一次手術完成,後期又經過數次的手術,才讓這條腿勉強能走。
可終究還是沒讓它恢複到健康正常的狀態,那被撞的粉碎的骨頭,再也沒有長完整。
不難發現他當時車禍手術後並沒有得到良好的照顧和休養,要不然這條腿也不會廢掉。
舒蘭舟眼睛一陣酸澀,有些難受。
“一會給你紮兩針,再做個藥熏。”舒蘭舟站起身後直接背過身,強壓著心裡的情緒:
“你要不急著離開申城,可以半個月過來一次,持續的針灸會減輕陰雨天下的疼痛感。”
舒悅生打心裡的高興:“我暫時不會離開申城,往後也會經常過來。”
他巴不得多些時間跟女兒相處。
如今結果還沒出來,舒蘭舟對他明顯還有所保留,他能感覺得到,這孩子的防備心很重。
而且不容易相信人!
也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一步步走過來。
舒悅生想到舒蘭舟一個人獨自長大,還變得這般優秀,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作為父親,他是失職的。
這是他往後無論做什麼都彌補不回來的失職。
因為是中午休息時間,舒蘭舟沒再叫阿曼達替她準備針灸的事,她自己配好了藥熏的草藥,轉身給舒悅生針灸。
剛把針紮上,休息室的門就被拍響。
“舒醫生,舒醫生你在裡麵嗎?”是阿曼達。
舒蘭舟打開門:“怎麼了?”
“有一位自稱是衛先生家屬的女人找到了診室,這會正在鬨著要給衛先生辦出院手續。”
阿曼達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彆急,我先去看看,你一會替舒先生做個藥熏,拔針的時候留意下,彆傷到他。”
舒蘭舟叮囑了阿曼達一聲,這才前往診室。
診室門口站著位化著濃妝的中年女人。
走近後舒蘭舟才發現,女人的實際年紀恐怕比她打扮起來的樣子要大上不少。
比起衛東國的一身儒雅,這女人多少有幾分俗氣了。
不過不難看出,她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美人,哪怕上了年紀,也掩蓋不了她的美貌。
如果她就是韓冬那位前女友的母親的話,舒蘭舟能夠想像得到韓冬的前女友是有多漂亮。
“你好,我叫舒蘭舟,是這裡的醫生,請問女士有什麼事?”舒蘭舟朝女人和氣地伸出手。
女人沒理會她,而是怒氣衝衝的進了診室。
這倒是出乎舒蘭舟的意外。
她還以為女人會趁著走廊人多,當眾把事情鬨大呢!
舒蘭舟微微抿嘴,跟在女人身後進了診室。
剛進去就聽女人說:“就是你說衛東國有病?需要住院?”
“那你告訴我,他有什麼病,是快死了嗎,非治不可?”
舒蘭舟微微蹙眉:
“請問你跟衛東國是什麼關係?如果你是他的家屬,那我會如實回答你的問題,但要不是,可能我沒辦法告訴你答案。”
女人冷哼了一聲:“難道不是你們叫我過來,現在又裝什麼糊塗?”
“說吧,他到底什麼病,為什麼要住院?不住院的話還能活多久?”
舒蘭舟心想,看來眼前的女人就是衛東國的妻子了。
之前衛東國說,因為韓冬前女友的去世,他跟妻子關係不太好。
現在看看,豈止是不好,這簡直是水火不容啊。
女人看起來恨極了衛東國。
舒蘭舟翻開衛東國的病例:
“他因為長期情緒問題,導致吃不下睡不好,出現心悸的情況,再這麼下去,很可能會猝死。”
“那就太好了。”女人臉色泛冷:
“他那種人,早就該死,丫丫去的那天,他就該死,多活了這麼多年,便宜他了。”
舒蘭舟沒料到,這女人會當眾咒自己的老公死。
她微微歎了口氣:
“我要沒猜錯的話,您是衛老師的妻子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但如今衛老師既然成了我的病人,我就有義務治好他的病,你作為他的家屬,有些事需要你的配合和簽字。”
“女士,聽我句勸,人死了就什麼都晚了,趁他還活著……”
“你誰呀,就自以為是的勸我?”也不知道舒蘭舟的話哪裡觸到女人的逆鱗,她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