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幽幽轉醒,看到大家被震的趴了一地。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身上的衣服殘破的已經一條一縷的僅能敝體。
他身上貼著幾道回春符,嘴裡還被喂了幾粒小還丹,不過自己受的主要是內傷,這些治療外傷的手段顯然都隻是聊勝於無罷了。
他看著大家已經都被震的趴在地上,每個人手上隻剩下抱著的幾枚靈石,正在拚命的汲取靈石裡的靈氣勉力支撐大陣。
黃沙迷蹤的大陣已經被刮的壞了半邊,無邊的風沙都卷了起來,把大陣裡麵刮的一切都幾乎立不住腳。
陣法中樞裡也吱吱呀呀的叫著,外麵的攻擊一陣急過一陣,陣法中樞裡的靈石倒是一塊接著一塊的“噗”的一聲就化為了灰燼。隊長看著裡麵所剩不多的幾十塊靈石,顯然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身邊的攝魂幡立在一邊,剛剛如果不是這柄法寶有靈,關鍵時刻把自己一裹躲進陣內,恐怕自己就根本回不來了。
遠處看到千雲生背著一把弓趴在地上,也守著陣法一角,對著自己張大了嘴的叫著。可惜風沙太大,已經聽不清楚在吼什麼了,隱約有“隊長...快跑”的字眼。
隊長慘笑一聲,搖了搖頭,逃?自己有靈力標記在身,真的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他舉起已經斷掉的,正在回春符的幫助下一寸寸頑強生長的,一絲絲血肉重新往外爬的右手,仿佛就像看著自己在修行路上每一天的不甘和掙紮。
他不再猶豫,猛然坐了下來。
他想起了自己叛出雷音寺的時候,青燈古佛、紅粉佳人,竟然都恍如昨日。
他想起了青田城裡那個被曬脫了形的瘦弱身軀和最後的憤懣的絕望的哭泣。
他還想起了與戒律堂四大戰僧,金剛伏魔又怎麼樣,終究還不是被我逍遙而去。
陣法“轟”的一聲,又塌了一角,震得地麵撲簌簌的亂跳。
他輕輕的禱祝,攝魂幡立在身後,幽幽青光獨照,幫他把一切風沙都擋在外麵。
正在外麵大力猛砸的黑鷹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悸,仿佛被什麼樣的天敵一般的凶獸盯上了,手下不由得緩了一緩。
這時候他隻聽的從陣法裡的那個坐在幡下的男子嘴裡一個字一個字的幽幽的冒出來的聲音:
願以我心,共結你心。
願以我生,共結你生。
願以我命,共結你命。
九幽十地,終死不悔。
每一個字雖然從大陣裡飄蕩出來的時候,都無比的輕,但竟然無比清晰的在黃沙漫天中一個字一個字的飄蕩進自己的耳朵裡。
每一個無比輕的字飄蕩進自己耳朵裡的時候,竟然就像一柄巨錘一般的敲著自己的心臟都無比的疼。
黑鷹努力的想關閉自己的耳朵,不去聽這些讓自己的血液都仿佛滾燙起來的奇怪音符。但這樣的音符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自己的羽毛下皮膚裡甚至毛孔中飄了進來,根本無法阻擋。
黑鷹因此更惶急了,他覺得身軀甚至都仿佛開始變得不聽使喚起來。但他畢竟是化形大妖,拚命的召出身後的滅蒙虛影,有了古獸的蠻荒氣息的守護,讓他覺得自己似乎稍稍舒緩了一些。
顯然所有奇怪的感受肯定都出自那個坐在陣法裡的男子,他哪還不明白自己隻有儘力殺死眼前這個男子才能把所有的奇怪的異常統統的解除。
為了這個目標,黑鷹現在甚至連留手的念頭都不敢有,更彆說主公的命令,恐怕統統都顧不上了。
從千雲生的位置看過去,隨著隊長一個字一個字的把所有的音符念完,他頭上的本來黝黑的頭發也迅速的花白了下來,身材不僅更佝僂了,皮膚也仿佛聳耷了下來,本來光潔的額頭和眼角等這些地方,也悄悄的開始爬上了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