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內,李有福捂著發燙的臉頰,滿臉難以置信地看向周科長,眼中滿是驚愕與憤怒。
“老周,你可得好好想想清楚啊!我李有福是什麼人,你心裡應該明鏡兒似的。今天這事兒,我可都給你記著呢……”
砰!
李有福的話音還在空中回蕩,李鐵錘卻毫無征兆地再次出手了。
隻見他猛地一拳,狠狠捶在了李有福的肚子上,那力道之大,仿佛帶著千鈞之勢。
這一拳下去,李有福整個人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臉上的表情因為劇痛而變得扭曲,他“嗷”的一聲慘叫,身子向後趔趄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你……你敢!”李有福捂著肚子,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眼神中既有對李鐵錘的憤恨,又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恐。他怎麼也沒想到,李鐵錘竟敢如此大膽,在這麼多人麵前對他連續動手。
李鐵錘卻麵沉似水,冷冷地看著李有福,說道:“你現在隻是一個涉嫌亂搞男女關係、乾擾調查的嫌疑人,再敢威脅調查人員,我不介意讓你吃更多的苦頭。”
見李鐵錘扯起了虎皮,李有福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了,他吸溜著嘴衝著熊友山使眼色。
“李鐵錘,李有福再怎麼說也是廠長,就算他現在是嫌疑人,你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動手,肯定是故意的吧!”
“怎麼,你想動手?好啊,那我就陪你玩玩。”
熊友山一邊說著,一邊氣勢洶洶地挽起袖子,大踏步地走了過來。
他猛地攥緊拳頭,朝著李鐵錘用力揮了過去。
這一拳來得極為突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讓在場的柳宗山和幾個副廠長都來不及做出反應,一些女工人甚至嚇得捂住了眼睛。
要知道,熊友山之所以能在前些年當上保衛科科長,就是因為他是個練家子,對拳腳功夫頗有造詣,而且力氣極大。
這一拳要是實打實打中了,李鐵錘恐怕得重傷,性命堪憂。
啪!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現場並沒有傳來李鐵錘的慘叫聲。
那些女工人透過指縫戰戰兢兢地看去,隻見李鐵錘竟穩穩地接住了熊友山的拳頭。
熊友山也愣住了,他完全沒料到自己這勢大力沉的一拳會被對方接住。
他試圖抽回手,卻驚愕地發現,自己使出了全力,卻敵不過李鐵錘的力氣。
他不禁心生疑惑:這家夥明明是個技術人員,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力量?
“身為保衛科的領導,你竟然敢故意襲擊調查人員,熊副科長,你這是罪加一等!”
李鐵錘說著,猛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隻聽得熊友山的拳頭處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響,熊友山感覺自己的拳頭就像被鐵鉗緊緊夾住了一般,疼痛難忍。
拳頭上傳來的劇痛讓熊友山再也承受不住,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連連呼喊李鐵錘鬆手。
李鐵錘見狀,鬆開了手,然而還沒等熊友山緩過神來,李鐵錘緊接著飛起一腳,狠狠踹在熊友山的胸口窩。
這一腳蘊含著巨大的力量,熊友山就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樹葉,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到了不遠處的木板床上。
木板床受到撞擊,轟然倒在了地上,陳媚嚇了一跳,連忙裹著被子站起身躲到了角落裡,一臉震驚的看著李鐵錘。
不但是陳媚,就連柳宗山也被鎮住了。
熊友山當年可是李有福的打手,柳宗山可是領教過他的厲害,如此厲害的人,竟然沒幾下就被李鐵錘打倒了。
他這個女婿的身手竟然這麼好?
熊友山隻覺得胸口處像是被重錘猛擊,疼得他眼前發黑,差點就昏死過去。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勉強緩過神來。
緩過神後的熊友山惱羞成怒,扯著嗓子朝著周圍大聲嚷嚷道:“小陳,小王,你們都瞎了嗎?現在有人公然襲擊保衛科領導,這還了得,趕緊把他給我抓起來!”
幾個身著保衛乾事製服的年輕人聽到熊友山的呼喊,下意識地就想衝上前去。
然而,他們剛邁出腳步,周科長便一個箭步衝過來攔住了他們。
周科長臉色陰沉,目光如電般掃過這幾個年輕人,冷冷地說道:“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這幾個年輕人本就是熊友山的心腹,平時對他的命令唯命是從。此刻被周科長這麼一攔,他們不禁有些猶豫起來。
他們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來形勢不對了。
今天的事情已經不是一件亂搞男女關係的案子了,而是紅星廠兩大力量之間的鬥爭。
這次的鬥爭....看上去柳宗山占了上風。
彆的他們也看不明白,隻是一個李鐵錘便將李有福和熊友山打倒在地。
現在要是選錯了邊,那以後他們在紅星廠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思慮至此,這幾個年輕的保衛乾事互相對視一眼,後退了幾步,躲在了人群中間。
熊友山本就料到今日會有大事發生,所以才特意把幾個心腹帶來,本想著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
卻沒料到這幾個家夥,竟被李鐵錘的氣勢嚇得魂飛魄散。
“一群廢物,都是叛徒!”熊友山低聲咒罵了兩句,邊罵邊伸手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漬,試圖站起身來
可還沒等他起身,李鐵錘那冷峻的聲音便如利箭般射來:“熊友山,你蓄意攻擊調查人員,已觸犯紀律,現在你被捕了。來人,把他抓起來!”
熊友山帶來的心腹們早已嚇得不敢動彈,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而周科長這邊的保衛乾事們卻士氣大振,他們得到命令後,如猛虎下山一般衝了上去,將熊友山狠狠按倒在地上。
熊友山雖長得五大三粗,平日裡仗著自己的力氣和拳腳功夫橫行霸道。
但此刻麵對眾多保衛乾事,他就像一隻被困住的野獸,掙紮也是徒勞。
在反抗的過程中,熊友山那強硬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幾個脾氣暴躁的保衛乾事,他們忍不住朝著熊友山揮了幾拳。
僅僅幾分鐘的工夫,他就被捆得嚴嚴實實,絲毫動彈不得。
料理了熊友山,李鐵錘暗暗鬆了口氣,扭頭看向陳媚,笑了笑:“陳媚同誌,你想清楚了嗎?”
如果說陳媚剛才還有些猶豫的話,熊友山的結局已經明確告訴了她,跟麵前這個男人作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陳媚之所以跟著李有福,隻不過是想過好日子,現在李有福這艘大船要翻了,她也沒有必要跟著船淹死在大海裡。
陳媚深吸一口氣,接著,她突然蹲下身,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嚎啕大哭起來。
那哭聲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悲鳴,回蕩在倉庫裡。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眼淚順臉頰流淌而下,打濕了她身前的被褥。
看著肩膀不停聳動的陳媚,李鐵錘覺得自己好像小看了這個小寡婦。
就這表演功底,完全碾壓後世那些小鮮肉。
“陳媚同誌,你不用害怕,有什麼事情可以說出來,廠長和工人師傅們都在這裡,誰也不敢欺負你。”李鐵錘也說出了屬於自己的台詞。
陳媚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邊啜泣,邊說道:“俺男人死得早,這些年來,俺一直守身如玉,再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誰知道,俺表哥把俺介紹到紅星廠裡,俺第一天上班,李有福就借口要給俺檢查身體,把俺騙到了他的辦公室裡.....”
說著話,陳媚的哭聲大了幾分:“在那裡,他....他不是人,他欺負了俺。”
轟!
陳媚的話就像是一根火柴,點燃了滿倉庫的炸藥包。
工人們看向李有福的目光頓時銳利了起來。
“該死的李有福,竟然借助自己的權力,欺負人家一個小寡婦。”
“是啊,陳媚是農村小寡婦,日子本身就不好過,他還落井下石,這簡直就是禽獸。”
“這樣的人怎麼能擔任咱們廠的副廠長呢!”
“抓起來,馬上把他抓起來!”
工人們舉起拳頭大聲叫喊了起來。
李有福驚呆了,他完全沒有想到,陳媚在關鍵時刻竟然選擇背刺他。
況且還是當著全廠工人的麵,要是這件事傳揚出去,他不但保不住廠長的職位,說不定還得蹲笆籬子。
這樣想著,李有福頓時著急了。
“胡扯,你簡直是胡扯。是你為了得到臨時工的工作,故意誘惑我.....”
此話一出,李有福頓時覺得不對勁,連忙閉上了嘴巴。
但是此時已經晚了。
他的那幫老兄弟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工人們都瞪大眼睛盯著他。
“好啊,剛才大家夥都聽到了吧,李有福已經承認了他跟陳媚亂搞男女關係!”
李鐵錘也暗暗鬆了口氣,隻要李有福親口承認了,那麼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他。
不過李鐵錘還是小看了陳媚。
就在李鐵錘以為事情就此收場的時候,陳媚猛地站起了身,橫著腦袋朝著倉庫的柱子撞去。
“俺被壞人給欺負了,現在壞人還把屎盆子扣到俺的頭上,俺還有什麼臉麵活著啊,俺不活了!”
陳媚嘴上喊得特彆賣力,氣勢也非常嚇人,速度卻不快。
李鐵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攔了下來。
“陳媚同誌,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縱容任何一個壞人。”
他扭過頭怒斥李有福:“李有福,現在到了這種緊要時刻,你竟然還敢把責任推到人家女同誌的頭上,你還是個人嗎?!”
工人們原本對李有福對陳媚用強的事兒也半信半疑,畢竟誰都沒有證據證實李有福真那樣乾過。
但是現在陳媚竟然願意以死明誌,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當時便有幾個女同誌挽起了袖子衝了上來。
“竟然敢欺負我們的姐妹,李有福,像你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這幫女同誌都是中年婦女,戰鬥力極強,衝上來對著李有福便是一頓對臉輸出。
等周科長察覺出不妙,讓保衛乾事把李有福“搶救”出來的時候,李有福的臉上已經多了幾道口子,頭發也被薅掉了好幾縷,那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行了,現在李有福要被帶到保衛科了。你們要是把他打死,他就沒有辦法接受審判了。”
李鐵錘上前攔住了那幾個女同誌,讓保衛乾事趕緊把李有福帶走。
此時剛才那些還替李有福鳴不平的車間主任,廠領導現在都不敢出頭了。
開玩笑,強迫婦女同誌可是大罪,他們現在但凡敢說一句話,晚上婦聯主任就會帶著幾個婦女同誌到他家裡跟他談思想。
保衛乾事將李有福押出食堂的時候,外麵圍了足有數千工人。
看到李有福的樣子,再加上裡麵傳來了消息,工人們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老工人衝出來,衝著李有福的臉上啐了口吐沫:“你這個害群之馬,今天總算是伏法了。”
“是啊,當年要不是李有福亂搞,咱們紅星廠也不會差點黃掉。”
隨後又有好幾個工人衝上來,對著李有福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暴揍。
周科長意識到工人們的情緒很難平定下來,隻能帶著幾個保衛乾事擋著工人們,讓人家趕緊把李有福帶走了。
李鐵錘走到食堂門口,看到這一幕,從兜裡摸出根煙點上,淡淡的抽了一口。
“這次李有福再難翻身了。”
事情跟李鐵錘預料的一樣。
李有福在被帶回保衛科後,他的那些老朋友們展開了營救工作。
當那些老領導們聽說李有福涉嫌強迫女同誌,並且這事兒全紅星廠都知道了的時候,立刻掛掉了電話。
紅星廠保衛科對李有福進行了審訊,雖然他並承認強迫女同誌的事實。
但是陳媚拿出了一些證據,一條撕破了的褲子。
陳媚的表哥陳乾事也勇敢的站了出來,表示自己的表妹在被李有福侮辱後,曾經跟他哭訴過。
他考慮到李有福勢力太大,隻能勸說陳媚忍耐下來。
陳乾事向保衛科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且甘願接受組織處罰。
陳乾事的背刺,讓李有福徹底崩潰了。
審訊室內,李有福苦笑著看了看周科長:“老周,我可以全都承認,不過有個小小的要求。”
周科長大喜,問道:“什麼要求。”
“我現在要馬上見李鐵錘一麵。”李有福挺起胸膛。
周科長站起身離開了審訊室,片刻功夫之後,他又回到了審訊室裡。
李有福急不可耐的問道:“怎麼樣,李鐵錘什麼時間見我?”
周科長想了下,還是把李鐵錘的原話講出來了:“麻煩你告訴李有福,我現在要回去陪媳婦兒了,沒工夫搭理一個犯罪分子。”
聞言,李有福臉色大變,身子猛地癱軟下去:“他是怎麼知道的....這個該死的家夥,警惕性怎麼會那麼高。”
看到李有福的樣子,周科長意識到不對勁。
他原本以為李有福想在進笆籬子前,跟李鐵錘這個對手見一麵。
現在看來不僅僅是見麵這麼簡單了。
周科長立刻讓兩個保衛乾事搜身。
兩個保衛乾事架起李有福。
啪嗒,一把匕首從李有福的懷中掉了下來。
拿起那把寒光森森的匕首,周科長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了下去。
“是誰負責看守李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