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真是新鮮。
臣子背著他搞小動作他見得多了,這種大剌剌敞開讓他看的,還真沒有。
皇帝甚至從密信上感受到幾個探子的困擾。
他甚至想把榮雲澈叫進來問問,怎麼滴,你們府上就一點秘密都沒有?
一點也不藏著?
跟著秦管家的那人叫染久,他還說明日要和秦管家一起去查賬。
他問該不該去。
要去的話,以後,鎮國公府的賬在他這就是透明的了。
皇帝想了想,還是讓他們按著安排做。
這個決定,一度讓皇帝十分後悔。
榮雲澈和榮雲瀾那倆混蛋玩意,一沒錢就去找他,張口就是:“陛下,臣手裡有多少銀錢,你比我還清楚,真沒錢了,支援點吧。”
“沒錢了,陛下。”
這也就算了,他們遇到啥拿不準的生意就會來騷擾他。
“陛下,您覺得臣能做不?”
“陛下,您覺得臣的銀錢支撐的住不,要不支援點?”
染久頗有經商天賦,在鎮國公府的地位僅次於秦管家,連盧靜姝用錢都會直接把他叫過去問,賬上還有多少,夠不夠。
更可氣的是,染久的月例還是皇帝發的。
這等同於他花錢給鎮國公府培養了個大管家。
還時不時要補貼他們一二。
頭一回見打秋風這麼理直氣壯的。
偏偏當事人覺得這很正常。
皇帝後來想把人調回來都不方便下手,染久說,他走了,估計鎮國公府的賬要亂成一團,二位大人又該找他鬨了。
皇帝想想二位舅兄的德行,悻悻的把這個念頭打消。
後來皇帝聽說禦史參奏鎮國公府斂財就想笑。
就他們,還斂財?
洗洗睡吧。
盧靜姝也覺得染久很好用,後來悅兮閣開的多了,直接讓他負責整體的賬目。
皇帝人真好,送來這麼厲害的人才。
她知道不少人眼饞,直接在皇帝這過明路對大家都好。
她是堂堂正正憑本事掙得錢,有啥不敢讓人知道的。
皇帝這才知道,女人的錢真好賺。
他還和皇後說起這件事。
皇後:“那當然了,臣妾覺得,女子的快樂比男子多很多。”
皇帝想了想自己和皇後生活習慣的不同,問道:“萱兒從哪裡得出這種結論?”
“陛下,您看臣妾,光這頭發每月都能有不少花銷,每一處都能讓臣妾搗鼓半日,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臣妾樂在其中,單說洗頭,那各種新奇的用具,洗頭粉、香膏、梳子,哪一樣都能讓那些商販玩出花樣,我們掏錢開心呢。光換一個新的香膏,臣妾都覺得一整日都開心,陛下您會嗎?”
皇後正巧在侍弄頭發,就拿這個舉例子。
“朕不會,不就是個膏子,用什麼不都一樣?”
皇帝說著還去看看皇後的寶藏櫃子。
裡麵光香膏就有十幾種。
“那自然不一樣”皇後白了他一眼。
“這個是桂花的、這個是茉莉的,陛下您聞聞,是不是味道各有特色。”
“這個是讓發絲光亮的,這個是烏發的,這個是養護頭皮的。”
皇後白皙手指挨個指著給皇帝介紹。
皇帝聽的雲裡霧裡。
這些長得都一樣,皇後是怎麼分辨出的。
“難怪萱兒鬢發如雲,原來背後這麼下功夫。”
皇帝說著還摸了摸,皇後的頭發果然柔滑。
“這才哪到哪,這隻是第一步,後麵還有按摩,發膜,食補,功夫多著呢”
皇後說著從躺椅上起身,她要換地方按摩頭皮了。
“陛下,正巧您今日無事,不如體驗體驗?”
“那,行吧”皇帝想了想同意了。
就這樣,整個下午,夫妻二人都泡在這間屋子裡。
不僅保養頭發,還做全身按摩。
這些人都是從悅兮閣學習回來的,手法一絕。
皇帝最後直接睡過去,醒來時已經是戊正一刻。
這一覺睡得十分舒服,皇帝覺得多日的疲乏一掃而空。
皇後陪著他吃了夜宵,又在後花園溜達幾圈。
又是一年春風來,院子裡不少花都開了。
在黑夜燈燭映照下,彆有一番意趣。
他們還遇見幾個同樣賞景的小嬪妃。
但皇帝不開口,她們也不敢久待,見禮後說幾句話就告退了。
皇後全程微笑看著,也不出聲。
這後宮啊,誰不想往上走一走,隻要不鬨到她麵前,她不乾涉。
庶人雲氏進冷宮後,這後宮都安靜下來。
皇帝的安排十分固定,對所有妃子都一視同仁,暫時沒有新的寵妃出現。
一陣風吹來,吹亂了皇後的鬢發,皇帝伸手幫她掖回耳後。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
往後很多年,皇後都記得這日的場景。
“報,八百裡加急”
傳令兵騎著黑馬從泥濘的路上飛馳而過。
京城連續數日,陰雨不絕,沉悶又潮濕的空氣,讓人透不過氣。
朝堂上每日同樣沉悶。
到了三月,西涼和大鄘重新開戰,各有勝負。
駐守在東邊的盧鎮南部下,有一隊騎兵失聯多日。
領隊之人正是榮雲瀾。
此戰已到最緊要關頭,任何一點疏漏,都可能導致整個戰局發生變化。
參奏盧鎮南和鎮國公府的折子,一摞摞堆滿皇帝的案頭。
這些人似乎終於找到可以攻擊他們的機會,一個個恨不得把他們用唾沫淹死。
隻有楊金喜知道,皇帝自從第一日看過後,就放到一旁,接下來,凡是參奏盧鎮南和鎮國公府的折子都直接扔到那裡,沒在打開過。
連日的陰雨籠罩住大半鄘朝國土,幾處河水均有上升趨勢,有些隨時可能決堤。
榮雲澈帶著幾個工部的官員,趕往最嚴重的幾處。
這場雨來的突然,他們雖然一直在修建堤壩,但大部分工程都還沒完成。
若是再這樣下雨,隻怕會多處同時出事。
到那時,還不知有多少良田會被衝毀,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朝堂上爭論不休,歸根究底是覺得,戰爭拖得時間太長,勞民傷財。
想要適可而止。
不過一年時間,因為西涼偷襲升起的戰意,消減大半。
現在,他們又想要以往穩定安逸的日子了。
朝堂一切事都要為戰事讓路,這讓很多事情都變得麻煩起來。
日子一長,他們就會心生不滿。
聽到八百裡加急的消息,朝堂眾人都把心提起來。
皇帝寬袖下,手握成拳。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