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鹹的海風吹在臉上像是沒刃的刀子,劃不開皮膚,但是又能讓你感覺到痛楚。
這已經比來的時候好多了。
來的時候何大啟光顧著在船頭看風景,等臉凍麻了才後知後覺的想要躲一躲。
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哪怕船停了,風小了,他還是覺得海風吹的臉生疼。
有些無聊的又又又一次拎起魚竿,沒什麼驚喜,漁鉤上的餌料已經不見蹤影,何大啟撇了撇嘴,把線收回來,準備再次捏上魚餌。
旁邊的四眼猥瑣肥仔伊濟俊看到這一幕立馬露出嘲諷的微笑,踢了踢身邊的水桶,得意洋洋的炫耀道:“大啟,你還得練啊。”
水桶裡的幾條魚被驚擾到了,上躥下跳的一頓撲騰,濺起的水花有幾滴落在何大啟的鞋麵上,更多的則是順著水桶流到了漁船甲板上。
何大啟不急不忙的捏好魚餌,學著之前孫藝真教的那樣,一個甩杆把線拋了出去,看到魚漂從海水裡冒出頭,他這才慢悠悠的看向伊濟俊。
“說說吧,知道我跟周惠敏結婚那天,打電話過來罵我是什麼心態?”
“你個畜生!明明早就跟周惠敏談戀愛了,當時還裝模作樣的在演唱會拿我逗樂子!我罵你算輕的,知道這消息的第一時間,我都想坐飛機去華夏揍你一頓。”
何大啟嘿嘿一樂,不再說話,隻是一味地笑。
不過剛才伊濟俊臉上的得意洋洋現在轉移到了何大啟臉上。
離倆人不遠處,三個女人有說有笑的湊在一起。
其中孫藝真手裡也拿著魚竿,而周惠敏還有伊濟俊的老婆站在孫藝真兩側,樂嗬嗬的大聲說著悄悄話。
女人的交友速度是極快的,尤其是溝通無阻以後。
伊濟俊的老婆也是華夏人,結婚後留在棒子國,隻有每年節假日才會回國內看看。
她此刻擔任的就是翻譯官的工作,既能用中文跟周惠敏聊天,又能用韓語跟孫藝真聊天,還可以幫忙把倆人的話翻譯一下,讓周惠敏跟孫藝真也能交流幾句。
這會兒她們正在討論海魚的吃法,因為孫藝真身旁的水桶中已經釣上來不少魚。
很難想象孫藝真那副甜美可人的外表下居然是個釣魚高手。
剛開始她教何大啟怎麼拋竿怎麼起釣的時候,何大啟還滿不在乎覺得她也就一般,現在孫藝真算是用實績打了他的臉。
說話間,一個小胖墩拎著兩個小鐵桶就從船艙來到了甲板上。
小胖墩跟伊濟俊長得有八分相似,尤其是他小小年紀也戴上了黑框眼鏡,更是顯得他跟伊濟俊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兩個小鐵桶裡裝的是船家潛水撈上來的貝類,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多數是生蠔、海虹、扇貝、毛蚶。
這些貝類已經被煮開了口,剛從鍋裡撈到鐵桶中,正散發著誘人的鮮香味。
第一次體驗釣魚的何大啟明顯耐性不咋地,看到小胖墩拎著鐵桶出來,他急匆匆的就把魚竿固定好,然後過去捏了捏小胖墩肥嘟嘟的臉,扭頭喊了一嗓子:“先過來吃點東西吧,等會兒再接著釣。”
隨著他的吆喝聲,三個女的還有伊濟俊都湊了過來。
船上也不講究那麼多,兩個小鐵桶被放在眾人中間,然後幾個人就圍著圈拿著小馬紮坐了下來。
“老伊,之前你總說自己住在漢江邊上,一直沒問過你,你是具體住在什麼地方,附近治安怎麼樣?”
伊濟俊掰開一個生蠔一口旋進嘴裡,等嚼吧嚼吧咽下去了,才回答道:“瑞草區,附近治安的話……一般,不過我賺了錢之後在附近換了個高檔一點的公寓,物業還是比較負責的,反正我們小區一直挺平靜。”
瑞草區……
何大啟搖搖頭,覺得確實一般。
他又轉頭看向孫藝真:“怒那,你呢?你住在什麼地方?”
“我?我是貸款在江南區買的彆墅,不是那種帶院靠路的,整個小區都是彆墅,物業特彆好,畢竟那裡的物業費在江南區都排的上號。”
旁邊伊濟俊的老婆正一字一句的對周惠敏翻譯孫藝真的話。
周惠敏眼神亮晶晶的,覺得孫藝真說的地方挺不錯,於是扯了扯何大啟的衣袖,示意他多問問。
“怒那,你是跟家人一起住麼?”
“我自己一個人。”
“我聽說江南區治安不怎麼樣啊,你自己晚上一個人住不害怕麼?”
孫藝真聞言抬頭認真的看了何大啟兩眼,大概覺得他沒其他隱喻後,這才笑眯眯的回答道:“不怕,小區管理的比較嚴,保安全天換著班巡邏,其他人根本進不去。”
“這樣啊……有空我們去你家拜訪一下,我跟我妻子也想在這買套房子用來度假,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以後咱倆還能做鄰居。”
孫藝真捂著嘴笑了起來,好半天才回應道:“那你可要提前說,我好把家裡收拾一下,平時就我自己住,挺亂的。”
孫藝真笑起來有些勾人,她的美有一大半都在眼睛上。
眼形明媚帶點內雙,線條流暢,眼尾輕輕上挑,嫵媚又不張揚,一旦笑起來,那對眼睛就自然的變成彎月,突出一種治愈感跟親和感,讓人想要靠近。
現在周惠敏在身邊,何大啟不好多看,於是就敷衍的點了點頭,接著拿著毛蚶吃了起來。
“大啟,我聽說你們那部漢江怪物投資了一千多萬美元?”
大號伊濟俊胃口一般,吃了沒幾口就不吃了,這會兒摟著小號伊濟俊給他扒貝類吃,一邊扒,一邊朝何大啟問了一句。
“對,特效花錢,光特效就占了八成預算。”
“真羨慕啊,我也想導一部特效大片試試。”伊濟俊笑嗬嗬的說道。
“伊導演現在手上有什麼項目麼?”孫藝真側頭輕聲問道。
“他沒有,在家都快閒一年了,每天不是在玩遊戲就是在看電視,說是在找靈感,反正我是沒看出來這是哪門子的找靈感。”聊起這話題,伊濟俊的老婆忍不住蛐蛐了一句。
伊濟俊大概是覺得自己老婆這麼一說讓他丟人了,大聲嚷嚷道:“你不懂,靈感這事兒又不好說,不信你問問大啟,他也是個編劇,沒靈感的時候肯定也會找點娛樂放鬆一下,這樣才會靈機一動抓住念頭。”
“沒毛病!”何大啟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今天天氣不錯,起碼風不像前幾天那麼肆意了。
當然,海上的風肯定比陸地上大的多,不過這也算是個海釣的好天氣。
其實原本今天早上何大啟給伊濟俊打電話,是準備晚上約個飯,結果伊濟俊一聽何大啟在棒子國,在家待夠了的他立馬興高采烈的約何大啟出來海釣。
沒想到巧就巧在這了。
孫藝真接到通知後,知道昨天何大啟過來簽了合約,眼看漢江怪物周一正式準備開拍了,孫藝真一瞅今天是周末,就決定約何大啟出來聊一聊。
電話裡一聽何大啟約了人海釣,她立馬就準備湊個熱鬨,於是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眾人坐著一邊吃一邊聊,大概過了有個半個小時,心心念念還想著釣魚的孫藝真跟伊濟俊就坐不住了,於是眾人又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跟魚竿較上了勁。
釣魚這玩意兒有癮的他是真有癮,何大啟光看伊濟俊跟孫藝真輪換上魚去了,自己顆粒無收,完全沒體會到釣魚的樂趣。
弄得伊濟俊還笑話了他一句,這麼好的魚竿在何大啟手裡真是白瞎了。
直到下午。
魚竿再再再再次沉了一下。
何大啟沒在意,覺得大概率又是把魚餌喂魚了,懶洋洋的就拎了一下,準備再次掛上魚餌。
一拎沒拎動。
何大啟眯著的眼猛的瞪大,自己這是來貨了?
旁邊的伊濟俊也發現了何大啟的異樣,剛要調侃一句守了一天才釣上來一條,話沒說出口,就看到了海中一閃而逝的紅影。
“臥槽!真鯛!”
伊濟俊驚呼了一句。
這下好了,另一邊的孫藝真也待不住了,把魚竿固定好,三兩步就躥到了何大啟身邊往海裡看去。
何大啟還擱這跟魚較著勁呢,一左一右的孫藝真跟伊濟俊化身絮叨大王,嗶嗶嗶嗶的就是一頓指揮。
看那模樣,這倆人就差把何大啟給踹到一邊,然後親自上手把魚釣到船上來了。
好不容易來了條魚讓何大啟顧不上去考慮彆的,身邊的絮叨聲就當聽不見,他大力的轉動漁輪,想要把線收緊,然後把魚給拽上來。
“放線!放線!彆收了!快放線!”
孫藝真又蹦又跳的,看到何大啟準備大力莽,忍不住錘了何大啟幾拳,想讓他聽自己指揮。
這行為讓跟著過來看熱鬨的周惠敏挑了挑眉。
左右護法都喊著讓自己放線,何大啟又不是個犟種,聽勸的很,知道這時候應該聽老手的建議,所以從善如流的開始放線。
接著他在孫藝真跟伊濟俊指揮下,收拉放,不斷循環,來回折騰的海裡那條魚沒力氣了,這才嘗試著把它拽到了漁船邊上。
伊濟俊早早的就拿著大號抄網守著了,等何大啟拉緊魚線後稍微提了提,他就一把將魚給抄進了網兜裡。
平時不運動的壞處體現了出來,他用力一拽居然沒拽動,還是何大啟把魚竿交給孫藝真,然後過去把抄網拽了上來。
看著在甲板上蹦來蹦去的紅色大魚,何大啟內心充滿了滿足感。
“快!媳婦!過來幫我跟魚拍張照!”
伊濟俊一點也不嫌棄魚身上有味道,樂滋滋的抱起來就吆喝著他老婆把相機拿出來。
老玩家設備就是多,不但來的時候拿了好幾根魚竿,還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帶了數碼相機。
於是這條真鯛生無可戀的在何大啟、伊濟俊、孫藝真懷裡都轉悠了一圈,臨到最後,小胖墩還扶著這條大魚照了張相。
“105厘米,你們運氣真好,這邊雖然之前也有人釣到過真鯛,但是沒有比這大的,這條魚你們是準備自己吃還是賣掉?如果想賣掉的話,我可以高價收,保證給個實在價。”
船家拿著量尺出來測量完也是嘖嘖稱奇,知道何大啟他們是明星,估摸著不會有時間去市場上賣,於是就想直接做個二道販子。
“不賣,這肯定是自己吃啊!”
孫藝真自從這條魚上來了以後,興奮的把那股子淑女形象丟一邊去了,精神氣完全跟平時不一樣。
船家聞言也沒多糾纏,問了一聲,聽到眾人要回岸後,就笑著進了船艙準備駕駛著往回開。
孫藝真還沒從興奮勁裡緩過來,笑眯眯的發出了約飯請求:“我知道一個華人開的館子做真鯛特彆好吃,我現在就給那邊打個電話,咱們今晚就用這魚下酒吧!”
何大啟倒是有些回過神了,這會兒他上下打量著孫藝真,忍不住調侃了一句:“怒那,沒想到你還有這一麵,剛才又錘又踢的,感覺我要是再不聽你吩咐,你就準備把我丟海裡一樣。”
何大啟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孫藝真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些抽象,她偷摸瞄了一眼周惠敏,發現周惠敏正在揶揄的看著自己,孫藝真瞬間鬨了個大紅臉。
此刻夕陽已經把海麵映紅,倒是沒讓孫藝真的臉顯得太過明顯。
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輕輕抬手護住頭發的時候,孫藝真看著地上那條紅騰騰的真鯛,突然噗嗤樂了出來。
在落日跟暮色當中,一行人回到岸上,來了孫藝真推薦的那家館子。
老板的手藝確實沒得說。
這家夥居然是個正宗有傳承的魯菜廚子,這條一米多的真鯛被他做了八種花樣,煎烹蒸燒燉炒爆溜。
何大啟也是沒想到,在異國他鄉吃了頓超高水平的中餐。
“大啟,明天可要讓著姐姐一些,千萬彆拿七號房的禮物那種水平的演技用來跟我對戲,我怕接不住,咱這是部特效片,你可悠著點。”
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孫藝真一口把燒酒悶了下去。
這酒度數一般,也就比啤酒稍微高點,何大啟跟喝水似的,也跟著一口悶了。
“放心吧怒那,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