窘迫跟尷尬是相輔相成的。
離開時候信誓旦旦的跟心愛的姑娘吹噓自己一定能實現諾言，結果垂頭喪氣的回來，看著心愛的姑娘期待的眼神，沉默不語中，心裡隻剩下尷尬了。
尤其是心愛的姑娘用理解的眼神看著自己，並且貼心表示願意繼續相信的時候，自己卻不敢再做出承諾怕傷害到她，那麼窘迫也會如約而至。
夕陽的餘暉把彆墅的院牆印成了橘色，彆墅門口停著三輛車，兩輛商務車一輛保姆車。
閆九依在商務車側麵，從兜裡掏出一盒煙來，給林傑跟陳雙喜一人發了一根，然後自己也點上，惆悵的抽了一口，然後看著從嘴裡吐出的煙氣怔怔出神。
前天剛從濠江回來麵對李怡馨的時候，自己那唯唯諾諾顧左言他的拙劣表現實在是太過丟人了。
而且李怡馨還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沒有主動問什麼，裝作不在意的把話題岔開，笑眯眯的跟自己討論放假去哪玩，這讓閆九更加的自責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們明白什麼是愛情麼？”看了半天煙氣的閆九突然開口對陳雙喜跟林傑問道。
“研究那玩意兒乾嘛？”林傑不鹹不淡的反問道。
陳雙喜更是沒說話，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算了，跟這兩個棒槌討論不了這個，練武練的把腦子練糊塗了，那兩張臉上明晃晃的寫著‘莎士比亞’。
閆九歎了口氣說了句：“沒什麼。”
然後雙目無神的看著遠方，繼續開始胡思亂想。
嘩啦啦！
彆墅的院門被拉開。
兩個小豆丁探頭探腦的從門縫溜出來，小短腿還沒等開始發力，兩個小家夥的後衣領就被人扯住，又給提溜回了彆墅院裡。
“何生。”Ⅹ
倚在商務車上抽煙的三個人一起跟何大啟打了聲招呼，何大啟抬頭笑了笑嗯了一聲，然後對閆九問道：“當助理的感覺如何？”
“還行，挺輕鬆的。”閆九回應道。
何大啟沒說什麼，笑著點點頭，然後一手拎著一個，把倆孩子送到了周母身邊。
瞅著倆孩子不依不饒的在那哼哼，剛從彆墅走出來的周惠敏板起臉來教訓道：“爸爸媽媽要去工作，你們在家要聽姥姥的話，不許頑皮，聽到沒有？”
可惜周惠敏在倆孩子眼裡毫無威懾力，兩個小家夥兒又蹦又跳的，噘著嘴跟她討價還價。
“媽媽，不讓出去玩，能不能把小貓咪留在家裡？”
“媽媽，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周惠敏繼續板著臉，凶巴巴的說道：“不行，爸爸媽媽是要去忙正事！小貓咪也不能留在家裡，省得你們謔謔它。”
看到周惠敏不答應，兩個小家夥兒進入了第二階段，開始發起熊來，乾嚎著不哭，一邊哼唧一邊偷偷觀察何大啟跟周惠敏的反應。
小孩子的招數也就那幾樣，哼哼唧唧不管用，就開始假哭，要是再不管用，那就真覺得委屈了，覺得父母不在意自己，那麼小金豆就會真的落下來。
何大啟跟周惠敏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一溜煙就急溜溜出了院門，拉開保姆車就上去了，然後互相看著嘿嘿樂。
哄孩子這活兒還是讓周母來吧，自己隻需要在孩子開心的時候陪他們玩耍一會兒，享受一下快樂就可以。
不得不說這兩口子真是絕了，孩子在身後哭著鬨騰，他倆上了車居然還笑得出來。
車隊慢慢開始啟動，隨著距離越來越遠，孩子的哭鬨聲也漸漸變小。
“哎呦……又要開始忙了，一年到頭沒個消停時候。”保姆車裡何大啟一邊用手機在企鵝群裡聊天，一邊抱怨道。
“咱從腳盆雞回來後你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歇了一個多月了吧，你現在來了句一年到頭沒個消停時候，何大啟，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願意睜眼說瞎話呢？”周惠敏一點麵子都不給的蛐蛐道。
何大啟舔著個批臉辯解道：“你不懂，在家玩遊戲日夜顛倒也挺累的，我還是沒歇過來，我感覺一年就忙一個月就好了。”
“你快一邊去吧！”周惠敏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了，低頭逗著小貓開始互動，一口一個小寶貝，還時不時的抱起來吸一口。
車隊繼續在路上行駛。
半個小時後，停在了四九城禮堂門口。
今天的紅毯有些不太一樣，紅毯兩邊還搞了兩個方陣，一邊是穿著白盔甲的，一邊是穿著紅盔甲的。
兩口子下了車，被眼前的景象搞得一愣一愣的，倒不是被方陣驚訝到了，而是紅毯儘頭的廣場上搭建了一個巨門，瞅著得有個三米高十米寬。
最扯的是，廣場上還有一副巨型海報，除了演員的特寫，上麵還寫著：打開無極之門，點燃無極之光。
首映禮而已，這麼卷的麼？
兩口子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
好在倆人都是演員，表情僵硬隻是一瞬，立馬就恢複了麵帶微笑，一邊招手跟影迷打招呼，一邊急匆匆的往禮堂走。
今天倆人這紅毯走的相當的快，大概快到什麼程度呢？
五百米的紅毯倆人都沒用四分鐘就走完了，就算記者在兩旁呼喊，倆人都沒帶減速的。
原本這麼長的紅毯是為了讓明星多走一會兒，明明是增加曝光量的好意，現在卻像是被人圍著看猴。
等終於進了禮堂大門，倆人同時呼了一口氣，可算是走完了。
“這宣發……有點抽象啊。”何大啟低聲嘟囔了一句。
“聽說是中影策劃的。”周惠敏也壓低了聲音。
這一刻，何大啟突然覺得，把瘋狂的石頭宣發交給中影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這已經不是錢都花在刀背上了，而是錢都花在刀把上，握著舒服，用起來賊拉胯。
沒給倆人太多的交流時間，陳凱鴿挽著他老婆的手就走了過來。
“歡迎！歡迎！哈哈哈哈哈哈，大啟，你現在紅的發紫啊！”
“沒有沒有，陳導您今天才是紅的發紫。”何大啟連忙回應道。
陳凱鴿聞言笑得更燦爛了，扭頭對他媳婦陳虹說道：“我就說大啟這孩子實誠吧，將來有機會我高低得跟他合作一部電影。”
我這就成孩子了？
何大啟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連接話都不敢接話了，生怕陳凱鴿真想不開了，給自己發個劇本過來。
陳虹笑容滿麵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讚同了陳凱鴿的話，接著看向周惠敏說道：“真是非常感謝你們夫妻能來參加無極的首映禮，等會兒周小姐去我們那桌坐吧，我們那桌都是女的，讓他們男的坐一起，咱們女的坐一起。”
周惠敏微笑著輕輕搖頭：“不用了，我還是跟大啟坐一起吧，不行就給我們安排個混桌，不用搞得那麼麻煩。”
“……行吧。”陳虹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道。
她其實是想拉著周惠敏加入四九城這邊的太太團的，大家可以互幫互助，彆的不說，都是圈裡人，起碼消息靈通，有資源也能互相介紹，不過看到周惠敏不願意，陳虹也不方便強求。
“陳導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先忙，我們進去隨便坐就行，後麵是不是又來人了？那我們就不在這耽誤你們的時間了。”何大啟依稀聽到外麵紅毯上傳來記者的呼喊聲，立馬拿來當了借口。
“行行，你們先進去，大啟，等會兒我再找你聊聊。”
陳凱鴿樂嗬嗬的點點頭，注意力已經往門外看去了，想知道又是哪位好朋友來給自己捧場了。
何大啟笑了笑，接著挽著周惠敏的胳膊進了會場。
入目就是舞台上擺放著一整排椅子，應該是等會兒給主創團隊坐的，何大啟原本想隨便找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來，省得等會兒陳凱鴿真來找自己聊聊，卻不想前排有倆人同時起身對著何大啟招了招手。
一個是黃三石，一個是馮褲子。
四九城這破地方真特麼小啊！
沒轍，過去打聲招呼吧。
走近了一看，老熟人還不少，謝婷峰，張柏汁，張冬健這是何大啟認識的無極主創人員。
黃三石跟北電倆老師是學校那邊的。
馮褲子，黃小明，這是合作過的熟人。
何大啟先是跟黃三石招呼了幾句，接著領著周惠敏在黃小明馮褲子旁邊坐下。
“大啟，你是走紅毯進來的？”黃小明帶著笑低聲問道。
馮褲子也聽到了，扭頭看了過來。
何大啟一愣，不明白黃小明這是什麼意思，於是點點頭表示確實是如此。
“那紅毯人家是給主創團隊準備的，我們來了一看這架勢，直接從後門進來的，走都沒好意思走。”馮褲子一臉壞笑的說道。
瑪德！自己怎麼沒想到這借口？
怪不得自己跟周惠敏踏上紅毯的時候，那幫記者滿臉驚喜，弄了半天大夥兒都是悄悄進來的。
真賤啊這幫人，這屬於又到現場參與了首映禮，又沒出洋相，就自己傻乎乎的一看這陣勢咬著牙上了。
“我怎麼聽著我後麵好像也有人是走紅毯進來的？”何大啟無奈的笑了笑。
“估計是看到你走了紅毯，所以尹隻能跟著走了。”黃小明解釋了一句，解釋完也學馮褲子那樣開始憋笑。
何大啟往後一仰，後背靠在椅子上，懶得搭理他倆了。
趕緊結束吧，累了。
可惜他這願望沒實現，人家首映禮整得這麼輝煌，怎麼可能早早的就結束。
先是進行了才藝表演，接著又把主創團隊請上去互動。
中間還想跟台下的嘉賓互動一下，結果一個個的都擺手表示不搶風頭。
這次何大啟也學精了，頭搖的那叫一個利索。
好不容易開始放映了，何大啟準備找個借口跟陳凱鴿說一聲，自己準備先離開，正想借口呢，肩膀被人拍了拍。
扭頭一瞅，韓山平蹲在他身後，還把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下，然後示意何大啟跟著自己去廳外聊聊。
何大啟挑了挑眉，跟周惠敏說了一聲，然後跟著韓山平悄悄離開了會場。
剛出門，何大啟就笑著道：“韓董您也來了？”
“我來的比你早，這不是開始放電影了麼，拉你出來聊聊。”
什麼叫開始放電影了拉自己出來聊聊，合著你也不想看第二遍是吧？
沒等何大啟回過味兒來，韓山平接著開口問道：“你們跟張義謀是怎麼回事？怎麼非要把檔期按在一起？凱鴿這是提前預定的，不好調，所以才這麼安排，你們又是什麼情況？”
“小製作，沒指望賺錢，想著早點上映早點忙活完，還有彆的項目要準備，所以時間這不是趕巧了麼。”
這理由韓山平能信就怪了，不過他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而是順著何大啟的借口問道：“新項目？就是前兩天遞交審查那個？聽說程龍也會出演？我倒是看過一眼你們的劇本，覺得還行，怎麼樣，準備自家投資還是引進其他投資方。”
原來如此……
何大啟心裡有數了。
他笑眯眯的說道：“其實都可以。”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又不知道這電影到底能不能賺錢，所以誰來投資一樣，再說了，就是賺錢了才能賺多少？亞越跟永慧啟明又不是上市公司，賺多賺少區彆真不大。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其實我也覺得張衛平整天嚷嚷有些煩人，可惜了，張義謀是個好導演，就是合夥人有點不靠譜。”韓山平說著說著歎了口氣。
何大啟不接話茬，微笑著敷衍道：“我跟他們不太熟，隻聽過名字。”
“那咱們好好聊聊你明年的新項目，我看裡麵場景用的不多，這是準備去橫店拍還是在懷柔拍？大概投資金額是多少有數麼？”
“我跟您說實話，投資金額挺高的，這項目準備探索點新東西，所以特效製作可能比較慢，還有道具服裝之類的，都要特彆定製，影視基地那些製式的沒法用，總不能拿清朝的兵器跟衣服充當明朝的用吧？”何大啟一副發愁的模樣，皺眉解釋道。
何大啟要是這麼說的話，韓山平表示自己可就真的信了，他興致勃勃的說道：“高？高點好，我一向認為咱們國內的電影拍攝還是膽子不夠大，高投入高回報這道理都不理解，還整天想著賺錢，這是不可取的，你說說能高到個什麼數？”
“製作成本大概得兩千五百萬。”
“美元？”
“人民幣。”
嗯？韓山平感覺自己被晃了個趔趄，他古怪的盯著何大啟的臉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心裡暗自嘀咕：這小兔崽子不會是為了不看無極，在這跟自己扯閒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