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文鴻的高興勁兒過了之後,才想起問薑宜:“最近怎麼樣?上回你姑姑說你談戀愛的事,真談了嗎?”
這都過去多久了,他才想起問,主要是覺得薑宜太乖,都研究生了,想談個戀愛很正常,不想給她壓力,所以一直沒問。
薑宜此時想也未想,直接否認:“沒有,姑姑瞎說的。”
薑文鴻開朗道:“談或者沒談都沒關係,不管你做什麼,老爸都支持你。”他對自己教出來的女兒信心十足,底子正,歪不了。
薑宜點頭,想退學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閒聊幾句匆忙掛了電話。
對於莊群和沈鷹州提出的送她出國留學,她不是沒動過心思,不是沒有認真考慮過,但是,她更清楚地知道,他們選擇的國家,選擇的學校,兩年下來,至少要花200萬,這200萬便是她的賣身契,從此默認受他們的控製和安排。
尤其看到李然落魄地求助於莊群,而被莊群冷漠拒絕;還有所謂的隻有一個交換名額留給她,但林一湘已興高采烈地辦好所有手續來和她們告彆,薑宜就知,依然是一個巨大的謊言,她那一絲想出國留學的猶豫,便徹底消失了。
這之後,她一方麵在積極聯係學校的其他導師,寄希望於能換一個導師順利畢業;另一方麵也做好退學的準備,遠離他們,遠離是非。
沈鷹州發給她那些名校的資料,她一次都沒翻開看過。
沈鷹州給她打了兩次電話也被她直接掛斷,不想和他再有任何聯係,未料,沈鷹州會直接來學校找她,在學生公寓,他的車堂而皇之停在公寓前,他也如獵鷹一般,在見到她的刹那,帶著一絲侵略,薑宜心一跳,本能想跑,卻被沈鷹州一把攔腰抱起,塞進副駕駛坐著,好在是夜裡,這棟學生公寓的學生少。
男女力量懸殊,薑宜根本反抗不了半點,財大到百河灣,十幾分鐘的車程,到了之後,她坐著不下車:“沈總有何指教?”
沈鷹州探身過來要給她解安全帶,“不理我,也不理Rover了?”
薑宜:“你少拿Rover當理由,找我什麼事?”
她一臉冷漠,在他麵前少有的倔強。
沈鷹州卻忽然笑了,伸手不顧她反對,把她攬進懷裡,他是現在才意識到,她的性格是有棱有角的,表麵溫順軟軟糯糯的,實則是個很有主見,性格甚至有些剛烈的小犟種,絕不任人搓圓捏扁。
“先回家,Rover等著你。”
不管薑宜同意不同意,他把她帶到百河灣的家中。薑宜當他不存在,和Rover逗著玩。
沈鷹州在廚房做飯,過了一會兒喊她:“過來陪我吃飯。”
一聽吃,Rover先跑過去了,它的狗盤裡放著兩個罐頭,搖著尾巴美美地享受。
餐桌上,沈鷹州做了兩碗清淡的陽春麵,他擅長搞氣氛,要情趣,哪怕是簡單的麵,他也講究擺盤,青菜翠綠,煎蛋金黃,比薑宜做的賣相好多了。
他們的緣分從一碗陽春麵開始,那就以一碗陽春麵結束吧。所以薑宜坐下,拿起筷子安靜地吃,是熟悉的味道,完全按照她的配方做的。
沈鷹州安靜看著薑宜吃,快要吃完時,他才開口:“薑宜,喜歡哪所學校考慮好了嗎?”
薑宜頭也不抬:“不去,沒考慮。”
沈鷹州:“你可以同我生氣,但沒必要拿自己的前程來賭氣。”
薑宜看他:“你覺得我是在跟你們賭氣?你們配嗎?我隻是不想跟你們有任何瓜葛。你若真為我好,請你跟你母親說,不要在學校為難我,幫我轉彆的導師,讓我順利畢業,我絕不糾纏你們。”
當初以她在本科期間的成績,她並不需要莊群選她,從頭到尾,都是他們把她拉進這個漩渦之中。
沈鷹州看著她時,始終是溫柔且多情的,“國內不適合你,你如果沒有考慮過,我幫你選,賓大沃頓商學院和斯坦福商學院,都是頂級的,無論從將來就業,還是行業認可度或者校友資源,這兩所不相上下。但如果讓我做決定,我建議你去沃頓,那裡的氛圍更適合你的性格。我會和他們合作一些項目,給你提供實踐的機會。”
薑宜諷刺:“感謝沈總替我安排的金光閃閃的陽光大道。可我剛才說的我的訴求,我的想法,你聽到了嗎?還是覺得我說的話毫無意義,根本不值得你考慮?”
說到底,他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沒有把她當人看,她的需求並不重要。
沈鷹州不再剛才的溫柔:“薑宜,出國留學是目前最好的出路。你在國內,現在的環境,會讓你寸步難行。”
“你威脅我?”
“不,我在闡述事實。我現在的處境不是你想的那樣輕鬆容易,我護不了你。”這是沈鷹州第一次透露自己的困境,在外人麵前,甚至在莊群前麵,他看似都遊刃有餘,但彙群國際拆東牆補西牆留下的巨大的窟窿,韓旭的緊盯,遲聿的設計,無不占據他巨大的精力。
但薑宜又怎麼能理解呢,在她心裡,沈鷹州是無所不能,所向披靡的。
她一臉倔強:“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你是我的女人。”沈鷹州怒聲強調,因杜總的事,他從香港連夜趕回,有心之人恐怕已盯上薑宜,他希望她明白,她不再是她自己。
“我不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你們休想再控製我半分。”薑宜起身就往衣帽間走,心裡充滿了憤慨,胡亂地把自己所有衣服都塞進行李箱裡。
她今晚答應來,就是要和沈鷹州有個了斷的,以後她走她的獨木橋,他走他的陽光大道。
行李箱在地毯上發不出任何聲響,直到在玄關處大理石地麵上,哐當作響,Rover咬著不讓她走,一直咬到電梯間。
沈鷹州拽回Rover,任她離開,一人一狗消失在薑宜的視線裡,她獨自拉著行李箱,齒輪在地麵上滑動的聲音,在靜謐的小區裡特彆的刺耳,平日有車出行,不覺得小區有多多大,但此刻,卻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也走不出去。
身後忽然黑影籠罩,她的行李箱從她手中落空,落到另一雙修長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