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既是天道有意為之,眾修士也是遭了算計,他們自然是有錯的,但如今該是思索應對之策,不必太過苛責。”
仙尊掃了一眼就能垂頭喪氣的一眾修士,像是為他們解了圍,卻也不動聲色的給所有修士豎了一個靶子。
隱隱間,剛剛還劍拔弩張的雙方仇怨也淡了些。
他們雖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這千餘年也相安無事。
如今既然是有人算計,也該是同仇敵愾才對。
“既這天要我們滅亡,那反滅了這天道又有何不可?”
“你若不應也無妨,畢竟你慣來對天道留三分敬畏。”
魔尊說的放肆,微微抬眼看天,滿目不屑。
這大概是裴餘之在這一場大戲裡最真實的情緒。
其他修士也是心念急轉,細思極恐,紛紛抬頭望天,目露凶光。
隻是雖然逆天而行,也到底是對天道有幾分忌憚。
仙尊把目光放在了陸千衡身上,見他眼中是和魔尊如出一轍的不屑,心中一歎,最終隻道
“你也該收收性子,已經當了師尊,也該給弟子樹個榜樣。”
他話中帶著妥協退讓,沒有直接回應魔尊的逼問。
魔尊卻絲毫不讓,他看了一眼陸千衡,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語帶驕傲:“我的弟子合該和我相似,這才是我最滿意的弟子。”
“魔修,就該隨心所欲,沒有逆天之意修什麼道。”
陸千衡繃緊了一張臉,無數道目光落到了陸千衡身上。
他的實力眾修士有目共睹,更兼之他是魔尊唯一的弟子,這讓他身上的光環更奪目了些。
軒轅川被忽視的徹底,從來世人都隻關注第一,第二名無人問津。
如今的軒轅川,一如劇情線中被軒轅川處處壓一頭的陸千衡。
“千衡,你說為師說的可對?”
魔尊給了仙尊一個挑釁的眼神,這全落在了眾人眼中。
陸千衡心裡的弦猛的繃緊了一下,師尊性子一向喜怒無常,作為一個在師尊手底下討生活的小徒弟,他如今是真的受寵若驚。
聽見沒?師尊竟然親切的喚他千衡。
這是可以想象的嗎?
腦中念頭百轉千回,陸千衡行動上一點沒耽誤,一臉恭謹地道:“師尊所言極是。”
師尊還是很好哄的,好麵子,要人順著。
兩人一來一往的,一下子打破了方才的緊張氛圍。
仙尊揉著眉心,招來元清門門主囑咐了一番,讓負傷的修士和普通弟子先退下,隻留幾位長老和親傳大弟子。
玄徽看了一眼對麵情形,笑眯眯地招來其他兩大魔修門派,也交代了一番。
很快場地上就隻剩下小部分人。
仙尊揮手間便有結界禁製落下,將所有人籠罩。
他清冷的麵容沉肅,聲音不緊不慢,但卻有極強的安撫意味。
“近些日發生的事情過多,本尊知曉諸位道友心中有所不安,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本尊也無需再做隱瞞。”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正了神色,意識到接下來仙尊說的話極為重要。
能讓仙尊隱瞞的,定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陸千衡注意著自己師尊,見師尊神色沒有變化,心知這仙尊口中的秘密師尊肯定是知曉的。
作為唯二大乘期的修士,他們到底知道著什麼?
“此方天道有缺。”
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的大消息。
“這...這怎麼可能!”
“這不可能!”
“天道有缺這世界怎麼可能運轉?”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但話脫口而出就開始了後悔。
畢竟仙尊如此鄭重其事,怎麼看也不會是假的。
“怎麼不可能。”
魔尊俊美的麵容上浮現譏嘲之色。
他一揮手,一旁的空地上就多了一把座椅。
黑色和金色交織,極品靈石為基,明珠寶石點綴,極儘奢華。
甩了甩衣袖落座,魔尊很是散漫的伸出食指,朝仙尊的方向點了點。
“你們且看看他,在看看本尊。”
“你們難道沒有好奇過,為什麼千年前就已經渡過飛升劫的人,到如今依舊在此界停留?”
所有人訥訥不言:“這...”
這自然是因為裴餘之本就是外來者,一切不合理的痕跡都會被淡忘。
但此刻被主動提及,自然是越想越怪。
“之前渡劫飛升的修士,真的飛升了嗎?還是被當做了天道的養料?”
裴餘之心念在兩副身軀上流轉,毫不客氣的胡說八道。
若是世界天道沒有得罪他,自然不會是這一番說辭,可既然人家不給他麵子,他又何必去委曲求全。
至於最後的任務評價。
裴餘之眼神沉了沉,想來祂是知道是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
魔尊的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整個修真界的人,誰不把渡劫飛升,破碎虛空,飛入大世界當做畢生追求。
他們刻苦修煉是為了什麼,既是為了增長壽元,也是為了前往更大的世界,比如遙遠傳說中的飛升入仙界。
真正脫離人成為仙。
如今有人在他們麵前否認了他們的信仰。
告訴他們,即使他們再努力修行,最終的結果不過是被銷毀,成為天道的養分,這誰又能接受呢?
此刻,所有修士無論身份地位,甚至包括軒轅川和陸千衡也陷入了失語。
軒轅川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反駁欲望,這突如其來生出的感覺叫他心裡一驚。
他連忙垂下腦袋,壓著心中升騰的感覺。
“本尊說的話,你們如果是不信,大家可以去問問你們敬仰的仙尊。”
魔尊掃了一眼在仙尊後強裝鎮定的修士。
頓時,半數修士的目光便投在了仙尊身上。
如今站在這裡的,哪個不是修真界有名有姓,被稱頌的天才人物?
從稚齡踏上修真一途,終極目標,畢生信念就是成仙成道。他們中最年長的已經曆萬載歲月,便是年輕一輩的也要近千歲。
一路修行,父母妻女,少時夥伴,親情友情陸陸續續皆失去,曆經歲月沉澱,凡俗的金銀財物皆為身外之物,早已不看重。
唯一支撐他們向上的指望,就是得道成仙。
仙尊不帶絲毫情緒的麵容也顯出一兩分愁緒,薄唇輕啟,卻未有話語吐出。
最終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霎時間,仿佛萬籟俱寂。
如今這場地上,也隻有一身黑衣的魔尊依舊笑的肆意。
“你們以為前段時間的天劫是意外嗎?不過是本尊知曉的太多,又在此界停留太久,不甘被天道所犧牲,天道降下的懲罰。”
陸千衡擔憂的目光看向自己師尊。
難怪師尊一直壓製著修為,不能輕易動用。
原是如此。
軒轅川也同樣擔憂的看著自己師尊。仙尊一襲白衣勝雪,隻靜靜的站在那裡,麵上並沒有不忿或不甘之色。
隻是藏了千年的秘密如今被眾人所知曉,比以往的冷清多了一份放鬆。
【宿主,你這樣做真的沒有問題嗎?】
裴餘之玩得開心,007卻是戰戰兢兢。
這方世界已經是一個中級世界,規則所轄下的中級世界不如低級世界那般繁多。這方世界的世界天道又是一位成年天道。
如今小世界裡最頂尖的一批人對天道的信仰存了疑慮和抵觸,世界天道說不好會被
要是鬨起來,007唯恐不好收場。
【能有什麼問題?】裴餘之不以為意。
天塌了還有他哥頂著。
更何況他又不是傻子,所動的手腳也沒有超出規則限製。
就算到時候真出了問題,理由也不過是他為了完成任務失了分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無關痛癢。
見自家宿主早已有安排,007也就不再提醒。
它一時心急,卻忘了自家宿主是關係戶,又是羨慕的一天。
“師尊。”陸千衡聲音中滿含憂慮:“上次天劫如此凶悍,師尊身上的傷勢可好全了?弟子十分擔心。”
陸千衡說的真心實意,魔尊看著也很受用。
“自然是好全了,那天劫不過毛毛雨,傷不了本尊分毫。”
陸千衡看著他這說大話的樣子,想起他當初在天劫下墜落,容色蒼白的模樣,心也提了起來。
軒轅川也想關心師尊幾句,但兩人關係終究不算太親近,又有陸千衡主動關心在前,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
“敢問仙尊,魔尊,若真如兩位尊者口中所言,我等如今應當如何是好?”
“我等修為雖不及兩位尊者,但也願儘綿薄之力。”
“是極是極,我玄道宗修士定以兩位尊者馬首是瞻。”
“我玄機宗也是如此。”
“...我合歡宗也當如此。”
其他門派紛紛主動表態,表示願以兩位尊者為先。
元清門和隨心門自不必說,他們是裴餘之的嫡係勢力。
“既如此,本尊也就有話直說。”
魔尊掃視一周,目光停留在了幾個老怪身上。
他態度輕慢:“天道有缺,又不仁在先,本尊是沒那奉獻精神,獻祭自身補全天道。”
“如果你們甘願犧牲自己,本尊可與仙尊一同布下補天陣,天道就此可以補齊。”
這話說的,誰又甘願犧牲自己呢?
又是一陣沉默。
玄徽看著自己師叔的臉色,察覺出了魔尊眼中的戲謔,心下鬆了一口氣。
果然,現場沉默了一陣後,奢華座椅上的邪肆男子繼續慢悠悠的開口
雖然不中聽,但在一眾修士聽來宛如天籟。
隻聽他道:“本尊就知道你們是不願的,人性本就自私,偏偏你們總做一副為天下蒼生自願犧牲的樣子叫本尊眼疼。”
“早料到如此,自然還有第二條路。”
陸千衡再次確定了自己師尊對正道人士宣言的不喜。
也不知道是為何?他的目光隱晦的瞥過仙尊,隻覺著這人和師尊的關係耐人尋味。
旁人都覺得這兩人最有可能是雙生子,陸千衡卻不這樣認為。
便是雙生子,眼睛的位置,臉部的具體輪廓,眉毛睫毛一類,總會有細微差彆。
可師尊和麵前的這位仙尊,仿若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完全看不出絲毫差距。
可若說是是分身也不該,更何況這要本尊強悍到何等地步,才能讓分身也擁有大乘修為。
但如今有另一件大事在眼前擱著,他也就隻將這些疑惑壓在心底。
一雙雙期盼的眼睛盯著魔尊,隻想叫他不要再拿喬,趕緊說出第二種方法,好叫他們有機會真的飛升。
“這第二種方法,也要拜托仙尊出一份力了。”
瞬間,無數目光移向仙尊,隻見仙尊早有預料一般的,從空間裂縫取出一個玉盒。
“你要的東西在裡麵,九轉玄丹。”
此言一出,一片吸氣聲,無數灼熱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那個玉盒,恨不得直接上手搶奪,然後打開,好一窺丹藥真容。
“煩請幾位道友相互協商一番,九轉玄丹一共五枚,需要五位道友同時服下突破大乘,以此召喚天劫,我與魔尊也好借此機會揪出天道。”
仙尊打開玉盒,五枚晶瑩剔透又圓潤飽滿的丹藥顯現在眾人麵前。
丹藥的清香瞬時便彌漫了整個結界內。
“你倒像是本尊肚子裡的蛔蟲。”魔尊陰陽怪氣地道。
仙尊隻勾了勾唇,沒有辯駁。
“仙尊此話當真?”
一位卡在瓶頸千年的老怪迫不及待地問出了聲。
他們爭來爭去,甚至不惜挑動戰端,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如今什麼都沒有做,反而平白的得了丹藥,怎麼看都怎麼像在做夢。
“不然還會誆騙你們不成。”
這般不客氣的話,自然不會出自仙尊,是魔尊倨傲地回複。
隻是...卡在突破口的老怪一共十位,丹藥隻有五個。
氣氛瞬間緊繃起來,無形的威壓和殺意彌漫流轉。
“嘖。”
魔尊敲了敲椅子扶手,不耐煩的輕嘖一聲,直接壓住了蠢蠢欲動的十個老怪。
“奉勸你們,和平解決。”
他冷笑一下:“如果不能和平解決,本尊不介意幫你們解決。”
言談間就直接代替仙尊開始分配,仿佛丹藥是他煉製的一樣。
偏偏正主好像沒察覺到絲毫問題,依舊靜靜的站在一旁,倒是元清門的弟子麵有不忿之色。
軒轅川也有些不舒服地皺起了眉。
這魔尊未免太過張狂了些,師尊辛辛苦苦煉製的丹藥,就算是分配,也應當由師尊做主,怎容他越俎代庖
那是師尊煉的!他有些不滿的動了動身子。但作為小輩,他也沒資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