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最新發現，目標鎖定在了舟市冷庫，接下來的行動就方便很多。

楊支那邊很快就傳來消息，冷庫高層核查沒有問題，但部分區域存在管理疏漏，有些冷庫是租賃給其他企業使用，具體有沒有問題管理層也不清楚。

但這邊可以假借冷庫檢查的名義帶人進去做檢查。

裴餘之思忖片刻道:“秦姐，目前案發地點沒有確定，武支這邊可以提供進入冷庫的時間，需要你帶幾個人過去查看一下冷庫裡有沒有痕跡。”

“沈哥，你也一起。”

“至於小璐，你去調一下冷庫近一年的升溫記錄，核實下溫控係統的日誌，如果屍體是被解凍後投入水庫，溫度上應該有顯示。”

“顧隊，你和冷庫經理一起去巡視一下幾個租賃企業負責人，看一下他們哪個不對勁。”

任務分配下來，幾人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收到，裴餘之則是在會議室等他們的信息。

最先傳出消息的是顧梓川，在臨時群裡發了一個信用代碼，查詢後顯示是昌榮漁業的社會統一信用代碼。

顧梓川附言，“這個企業負責人非常可疑。”

秉持著對隊友的信任原則和對顧梓川本事的好奇，冷庫那邊秦翎君和沈文華率先查看了這個很有嫌疑企業的租賃冷庫範圍。

果然查出了不對勁，秦法醫在冰庫檢測出了噴射狀冰晶，有人在這裡通過高壓水槍清理過血跡。

沈文華在冷庫排水管道的濾網裡提取出了合成纖維團，具體檢測需要等回到市局再做。

再然後是程璐，冷庫租賃合作企業較多，一個一個查看費時費力，鎖定單一企業後結果很快出來，該區域水庫近一年一共有17次異常升溫記錄。

隊員都在忙碌，裴餘之也沒閒著，以冷庫每月需要的3萬租賃租金為條件，租賃者每月至少有大於50萬的現金流，需要熟悉海關冷鏈申報規則。

冷鏈運輸屍體有風險，可能會存在部分屍體腐敗較快散發屍臭。應該會存在由此引發的投訴問題，處理投訴異味的指標也要加上。

加上條件後，篩查整一年海鮮冷鏈的進出口量的異常數據。

昌榮漁業赫然在列，很好，嫌疑再次加一。

數據顯示，該企業在近半年內，海鮮冷鏈出口量增加了300%，但舟市捕撈量未增加，從哪裡增加的出口量？

裴餘之敲了敲桌麵，截了個圖發到群裡，然後揚聲喊道:“小璐，查查這個企業的資金流水。”

“好的。”程璐應了一聲，她也覺得這個企業十分可疑。

相比於之前市局專案組的局限，作為從其他省調過來支援的大隊，出口企業資金流水經省廳審批，已經可以直接調取。

她之前調取集裝箱溫控記錄時，發現部分貨櫃中途折返回了舟山港，追溯過去就有這個企業。

劈裡啪啦的鍵盤聲很長時間都沒有停止，直到一聲驚呼。

“老大，查到了，這個企業的資金流不是進口海鮮市場，彙款賬號定位到了國外IP，顯示是柬埔寨一家賭場的賬號。”

裴餘之迅速切出昌榮漁業的集裝箱編號。

“給一個水庫定位。”

“馬上。”

程璐迅速領會他的意思，飛快打了一行文字

【30.215°N,122.358°E】這是發現屍體的水庫坐標。

核對之後，裴餘之忍不住罵了一句:“哪來的蠢貨，以為是小說?！搞這種坐標拋屍。”

剛才看到一串集裝箱末尾都屬於質數，聯想到一些小說情節，以及其中一組的尾數。

腦海迅速計算質數對應的坐標網格，如果末尾兩位數拆解為經度，前兩位數對應緯度。

恰好有一組數據對的上這次沉屍地水庫的範圍。

看著這一串數據，裴餘之隻願是自己想多了。

察覺到不同尋常，程璐立刻停下手頭的工作，快步到裴餘之的工作位。

她對各種數據比裴餘之更為敏感，結合剛剛要的數據，她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

“不會吧？這都什麼年頭了還有人搞得這麼花裡胡哨。”

“什麼花裡胡哨？”

顧梓川從外麵走進，剛好聽見這句話。

程璐簡單解釋了一下，裴餘之擺擺手:“也許隻是巧合，還沒有足夠的證據去證實。”

雖然嘴裡說著巧合，但他冷肅的麵容明顯告知兩人，他並不覺得這是巧合。

“這下完了，是越查越多越查越深。”顧梓川歎道。

程璐陰沉著一張臉，“如果每一個數據對應一次拋屍，那被拐走的女性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送檢結果出來了嗎？”她問。

裴餘之搖頭，結果最快也要到今天下午出來。

“現在結構已經沒那麼重要了，根據這些線索，已經能基本確定是一個人口販賣和代孕的犯罪團夥。”

“案子已經立案三個月，恐怕該轉移的應該已經轉移結束，咱們現在能做的是儘量追蹤到犯罪團夥現在的痕跡，摧毀在國內的運輸通道。”

雖然知道這是事實，程璐還是很不甘。

“這裡有一個數據定位到了楚省，咱們省內好先排查，我去聯係一下武支。”

裴餘之深吸口氣，出了會議室，打電話給武支。

“我是武林海，請講。”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平穩聲音，裴餘之簡單交代了一下

“武支，我是裴餘之。關於浙省舟市的這個案子，可能比想象中的複雜一點……

具體情況大概是這樣，我們需要省內幫忙核查，如果屬實，可能需要往上報。”

電話那邊好一會兒沒有人回複，裴餘之等了一會兒才聽到聲音。

“你們繼續調查，我這邊會上報省廳全力配合你們破案，如果核實情況會第一時間溝通浙省那邊。”

差不多吃飯時間，其他成員也陸續回到會議室。

舟市市局今天中午專門做了小龍蝦和大龍蝦，市局配備的後勤給整個大隊打好了飯。

眾人坐在會議室裡低頭吃飯，靜默不語，案子越深入，眾人的心情越低落，嘴巴裡吃的大龍蝦也沒什麼味道。

吃完飯後簡單開了個會，對於每個小隊接下來的任務做了細分。

接下來的兩天，秦法醫泡在了解剖室，沈文華帶著小隊人來去匆匆，顧梓川要了整整半年舟山冷庫附近的運輸車輛監控查看異常情況，程璐沿著各個代碼追蹤。

連續一周的忙碌下，三大隊的所有成員都是肉眼可見的憔悴，一大早起來就是埋頭破案，晚上做夢也是案子。

早一天破案，早些找到窩點，就能早些解救出沒來得及被轉移的被拐賣女性。

第六天一大早，之前送去檢測的樣品有了結果，經過多番比對抗精神類藥物數據庫，最終匹配到了柬埔寨金邊新生代生殖中心的特供麻醉劑。

另一邊，冷庫裡抽出的排水管道濾網裡，提取出的合成纖維團也有了最新結果。

通過細胞膜脂質過氧化程度，冷庫至少存放過24具屍體，而目前水庫打撈出的隻有七具，其他的受害者屍體被運到了哪裡？

線索一條接著一條，楚省那邊也傳來消息，在給出的坐標範圍內，找到了五具女屍。

這意味著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全國範圍內，還有許多受害者沒有被發現。

但讓人沉重的心緒稍稍好一點的是，這五具女屍有三具可以通過一些明顯的特征匹配到失蹤者。

像他們之前祈禱的那樣，通過紋身和整容假體，基本鎖定了受害者身份。

很快，三名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就給到了整個大隊，作為技術人員，程璐更是第一時間動用了一點技術，恢複了受害者的手機數據，調取了這三名受害者失蹤前半年的所有信息。

這三名受害者都是楚省人，查看過失蹤時的調查記錄後，程璐迅速將目光鎖定在了一款打車軟件上。

三名受害者在失蹤前都使用過同一款打車軟件，並且都能查出打車記錄。

早在報案時，警方根據信息顯示找到過接單的司機，司機卻表示根本沒有接到受害者，他們到達地點後點擊確認到達，沒有找到顧客，並且顯示顧客取消訂單。

忍住罵人的欲望，程璐用力的捶了下桌子:“真是不怕招老，隻要有用就行。”

她已經知道這些受害者大多通過什麼方式被拐。

這是一種GPS偏移病毒，之前在日本有類似案例，也就是被稱為黑出租車連環綁架案。

這種病毒能通過充電樁和共享WiFi植入網約車司機手機裡。

司機接到單子後，接單後顯示的顧客地址和顧客真實的地址會有800m左右的偏差。

司機會根據偏移地址開往錯誤地點，犯罪集團埋伏的人則會使用套牌車進行偽裝，使他們的車輛從外表看起來和接單的司機屬於同車型，同車牌號。

受害者坐上車後隻會以為自己坐的是出租車。

通過網約車打車的模式，夜間打車，獨身女性，偏僻目的點等等都可以成為篩選目標，並為犯罪團夥的司機製造不在場證明。

他們不會在一個城市一個省份同一時間多次作案，而是分批次，分省份進行拐賣綁架。

知道手法後，程璐開始按照病毒進行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