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失望的是，水庫那邊並沒有發現新屍體。

從第一個沉屍袋被發現，整個水庫就已經開啟打撈模式，保證連周邊偷偷丟的垃圾都撈了上來。

裴餘之已經在聯係京市那邊的同學詢問，同時遞交申請，在目前案子沒有進展的情況下，他傾向於重點關注屍檢報告的兩個疑點。

審批很快下來，但送檢到京市需要一段時間。

中午，沈文華回了舟市市局，飯都沒顧上吃，打開電腦就是一通操作，程璐湊過去看了一眼，Flow–3D軟件，一種模擬水流運動的計算機程序。

“沈哥，你這是有新發現?”

顧梓川也湊了過來，看沈文華不斷地輸入各種參數。

“我認為屍體在水庫浸泡的時間和具體死亡時間有一定的差值。”

裴餘之走進辦公室，正好聽見沈文華的話。

“什麼差值?”

顧梓川立刻回道:“沈哥覺得屍體不是死亡後被立刻投放到水庫，而是死亡後有段時間投放。”

沈文華從電腦屏幕後探出腦袋:“我昨天查看水庫附近的地形後覺得有些不對，所以我去搖人了。”

他露齒一笑:“記得郝教授嗎？我找教授幫忙計算了一下。”

郝教授是水文方麵的專家，在各種和水有關的拋屍案中獨有一套法門，沈文華算是郝教授很喜歡的學生，雖然沒有在郝教授那繼續讀博。

顧梓川積極回應:“屍檢報告上死亡時間和拋屍時間都在四個月，但沈哥根據軟件計算出的拋屍時間在三個月。能讓法醫檢測不出來，肯定是用了什麼能夠混淆死亡時間的手段。”

他大膽假設:“我覺得舟市冷庫就很有嫌疑。”

此言一出，整間辦公室的所有目光都投注到他身上。

顧梓川一點不慌:“舟市是沿海城市，各種海鮮冷鏈運輸頻繁，海鮮冷庫的溫度要比普通冷庫還要低，完全有條件做到冷凍屍體，延緩屍體腐爛。”

“不然不會存在連續三位法醫都對死亡時間和拋屍時間做同一判斷。”

顧梓川拿出了他之前想好的說辭。

他昨天查看水庫周圍的監控，在監控範圍內看到一輛看不清車牌的車，不過這個沒關係，他看到了從車窗裡透出的紅色血條。

點擊查看後是如下犯罪記錄。

【姓名:高昌】

【年齡:37】

【犯罪記錄:長期從事人口販賣，長期參與屍體運輸，長期非法拘禁。】

在戶籍係統比對後，他查到這個高昌目前就是舟市冷庫運輸的一個司機。

正愁沒有機會把這個線索說出來，剛好沈文華有了新線索，這不剛好串聯起來。

裴餘之看了看電腦，麵色逐漸嚴肅:“雖然係統模擬不能當做具體證據，但這也是一條線索。”

程璐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立刻道:“老大，秦姐說在屍體表麵檢測出了一種磷蝦酶，懷疑屍體在被拋屍前在冷庫儲存過。”

這下所有人都精神了，會議室樓下就是舟市市局的法醫解剖室，幾人立刻下樓前往解剖室。

秦法醫正在解剖屍體，解剖室的味道不怎麼好聞，好在幾人也不是第一次進解剖室，對這種味道基本已經免疫。

見到一行人過來，秦翎君也不意外，朝幾人招招手，指向手中的一片組織。

“今天本來沒想複檢，但今天助理發現屍體有二次腐敗現象，皮膚分層脫落，所以我有些懷疑是冷凍後重新解凍的屍體。”

“屍體表麵沒有檢測出異常，但從耳道殘留物中發現海藻糖蛋白，這是一種冷鏈常用的防腐劑。沉屍袋裡也檢測出了一種磷蝦酶。”

秦翎君明顯也有些高興，終於找到一些線索。

“但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如果冷鏈運輸是犯罪團夥處理屍體的一環，知道我們清楚運輸地點後可能會打草驚蛇。”

裴餘之示意他們繼續各自忙，他要去找舟市市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一趟，涉及舟市冷庫，還是要和人家對接一下的。

再有就是，這個犯罪團夥的活動也不知持續了多久，舟市市局或者冷庫方麵的管理層說不定已經被滲透，萬事都要小心。

和楊支大概說明情況，裴餘之指了指外麵。

“武支，您也清楚，舟市作為沿海城市，碼頭冷庫集群的密集冷鏈設施完備，和東南亞那邊也有專線冷鏈運輸，集裝箱是可以裝下受害者屍體的。”

現在這個案子查到了你們市的經濟命脈，甚至可能與國外有牽扯。

冷鏈裡存在偷偷運輸屍體的情況，兩個專案組都沒有到深入調查的一步，其中有沒有市局人員乾預的身影。

裴餘之說的很清楚，我們來你們這兒破案，是隻負責破案，其他政治和經濟價值上的問題，是需要你們市局這邊出麵解決的。

楊支抽了一根煙叼在嘴裡，有些煩躁的咬了幾下，深吸一口氣後點頭。

“辛苦裴大，這件事我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