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會兒。”陸秋將一個薄毯蓋在夏晚歌身上,之前她反反複複的上車下車,吹了冷風,估計等會兒還要忙。
“嗯。”
夏晚歌點頭,左右看了看,正準備靠著一旁的扶手睡,陸秋慢慢幫她把椅背放下。
夏晚歌這才注意到,好家夥,原來是太空椅啊,難怪她坐著那麼舒服。
“這輛車改裝之後就隻留了這一個。”陸秋將按摩打開,遞給她一個蒸汽眼罩,“你休息一下,然後貼一個靜音符,到醫院了我叫你,她的問題我們解決。”
“嗯。”夏晚歌點點頭,她戴上眼罩然後給自己貼了個符紙,閉眼前她不放心道,“需要動手的時候叫一下我。”
陸秋點頭。
狸花貓以為他們會理自己,但是她左等右等,隻看見那個坐輪椅的男人在低頭整理文件,根本不理他,而那個總是叫他小娘的人直接就橫屏開始打遊戲了。
前座的兩個人更是,根本不回頭看的。
終於忍不住了,狸花貓道:“為什麼?”
依舊沒人理她,狸花貓又道:“我知道為什麼他們願意給布,這是舉手之勞,他們認識文德,這對他們來說是舉手之勞,但為什麼以前不願意捐款的人,現在就願意了?是因為問的人不同?還是他裝的?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
杜雲歎了口氣,轉頭對著狸花貓道:“在你看來的舉手之勞,在我看來,已經是他們心善了,那個人的前後變化,也都是正常的,人的想法本來就會變,以前不想捐,不代表現在不想捐。”
狸花貓盯著杜雲,慢慢的思考。
“人的思想本來就是會變的。”陸秋轉過輪椅,淡淡的盯著狸花貓,“思想一直不變的,才是人類裡特殊存在的那個。”
“一輩子堅持做善事的人,堅持理想從一而終的人,就格外的特彆。”
“能夠堅持自己的理想,拋棄情愛的人,在我看來也特彆厲害。”
狸花貓又沉默了。
她已經當人很久了,但還是沒有辦法理解所有,“那個人為什麼現在願意捐款了?是因為他理解到了文德的好?”
“確實可以這麼說,貓姐,我來給你好好掰扯掰扯。”杜雲道,“我們這次去的村子是有順序的,先去離廟遠的,後去離廟近的,你沒發現離廟越近,他們的生活就富裕嗎?”
“廟火了,人多了,他們就算推個車去賣小吃,邀人請香,或者開民宿都有額外收入,這是文德的生祠切切實實帶給他們的好處,他們當然會感謝文德了。”
狸花貓愣愣地看著杜雲,許久才開口,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和哽咽,“那這樣是不是說明,文德這些年的苦,是白吃了......”
“那要看你站在什麼角度。”陸秋開口,“站在我的角度,是的,但是站在文德的角度,沒有。他已經脫離了芸芸眾生,他是聖人,世人的想法左右不了他,他做這些本來就不圖回報,隻為本心,而你為他傷人,卻讓他沾了塵俗。”
“這就是......他一直不見我的原因嗎?”狸花貓低下頭,聲音極小道。
“應該不是。”陸秋想了想,回憶了一下如觀和文德的相處,他又改口,“肯定不是,但這次有她在,你們一定能見麵,好好想想準備說什麼吧。”
陸秋看了眼導航,又看了眼時間,直言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一起問了吧,她醒了之後,我希望你什麼都彆問了,她說什麼你就照做。”
我不想她心煩。
“是的哎,貓姐,我夏姐人狠話不多,你要是再問問問......當心又被揍。”杜雲道。
狸花貓想了許久,久到陸秋都準備將夏晚歌叫醒了,她才開口問道:“你覺得,文德討厭我麼?”
她看向的是陸秋。
陸秋瞥了一眼神情忐忑的狸花貓,又看向帶著眼罩休息的夏晚歌,他輕聲道:“不會。而且正相反。”
狸花貓又歪了歪腦袋,她不太理解陸秋的意思。
正準備再問的時候,她就見到陸秋已經把靜音符撕下來,然後輕言細語的叫對方起床,眼神裡完全沒有剛才看她時的淡漠和冷肅。
他的眼神
她好像在文德看她時見過。
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寵溺,一樣的無可奈何,也是一樣的,帶著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呃,到了?”
夏晚歌取下眼罩,迷迷糊糊的看了眼窗外,補了一覺她心情特彆好。
於是她對著張宋道:“車開的挺穩。”
看向小劉,“指路指的挺好。”
看向陸秋,“叫醒服務不錯。”
看向狸花貓,“挺安靜。”
看向杜雲,“好。”
表揚完眾人,夏晚歌又伸了個懶腰,“開工開工,那個誰,如觀,這次能帶路嗎?不用我自己算吧?”
如觀點點頭,看了眼車上的人,“我等會兒便成人帶路。”
看到狸花貓如此識相,夏晚歌再次滿意,心情又更好了。
她先推著陸秋下了車,其餘的人扛米的扛米,拿布的拿布,大家都井然有序,等眾人走了後,變成人的如觀下了車,走在杜雲身邊小聲問道:“你們都是她的團隊嗎?”
拎著一袋子布的杜雲愣了一瞬,順著如觀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她說的是夏姐。
一語驚醒夢中人,杜雲這才反應過來,大家都是陸秋的人來著,彆的不說,還都拿著陸秋的工資呢。
不過這不重要。
沒看見陸秋雖然坐著輪椅,也幫夏姐抱著那個雙肩包麼?
“不是。”杜雲十分誠實道,“雖然不拿夏姐的錢,但我們的心早就已經是夏姐的了。”
“什麼意思?”狸花貓問道,“你們喜歡她?”
“喜歡啊。”杜雲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但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唉,有點兒複雜,你先彆問了,去前麵帶路。”
如觀想起了陸秋對她的警告,雖然輕飄飄的,但她還是從中聽出了威脅,所以她也不再多問,帶著眾人一起上樓。
電梯裡,她依舊在思考。
喜歡?
又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但他們幾人看陸秋的眼神又不一樣。
那陸秋對那個風水師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嗎?
喜歡又為什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