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觀又看了眼陸秋的眼神,她是見過喜歡的眼神的,為什麼這個人的卻這麼複雜,複雜到她都有些分不清裡麵的情緒
文德住的是單人間,如觀把他照顧的很好。
但照顧的再好,也抵擋不住病魔的侵蝕,他幾乎隻剩下的皮包骨頭,他目前的狀態和植物人無異,但實際上若是他這樣的狀態放在彆的癌症病人身上,早就火化七八回了。
醫生隻用“奇跡”這個詞來形容他。
遠遠的看了幾眼,夏晚歌眼睫輕輕顫了顫,想說點什麼,但是看到絲絲盯著文德,眼睛一眨不眨的如觀後,她走到了陸秋身邊,抬手搭在了對方的輪椅上。
【我感覺自己這時候像一個死神,明明保持現狀還能讓他繼續活著,但......我是來送他死的。】
陸秋轉眸看了夏晚歌一眼,他的視線掃過如觀,轉而輕輕拍了拍夏晚歌的手背,輕聲道:“好辦麼?”
【有點兒複雜,那個白老登還真是為了延長壽命不顧一切了,他那一手陰陽祠的手段,徹底把小貓咪和文德架死在那裡。】
【狸花貓用妖力護住文德的靈魂,生祠也分了一部分給文德續命,而生祠又跟陰祠綁定,放任發展,等到狸花貓的妖力徹底耗儘之時,文德的生命力便會急劇衰敗,生祠無法供應,那麼那個時候陰祠才會失去效果。】
【感覺文德不醒,不浪費任何一點妖力見狸花貓,可能是在等能夠解救狸花貓的人出現。】
【算算還需要好幾年時間,那個時候他們能一起死,現在......起碼能活一個。】
聽到最後一句話,陸秋的呼吸一滯,指尖不由自主的攥了一下,他的眼睫快速的動著,那個心底裡的想法又再次破土而出。
隻能活一個
文德希望狸花貓活著,而他希望夏晚歌活著。
事實上,狸花貓如果不遇到文德,她隻是會一直重複的討封,一直永遠的活下去,而夏晚歌不遇到他,也能夠持續的依靠著天地間玉裡的靈氣活下去
文德和如觀的拐點在於,文德幫助如觀討封成功後,就應該斷的乾淨,那麼他們各自的人生便沒有再被影響,狸花貓會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蹉跎。
那他幫助夏晚歌養許許多多的玉之後
是不是也應該斷的乾淨。
想到這,陸秋的心又微微抽痛了一下。
“開工了。”夏晚歌輕輕開口,打斷了陸秋的思路。
她隻是一個呼吸之間便已經調整好狀態,仿佛剛才多愁善感的人不是她一樣。
“能配合麼?”夏晚歌看向站在病房門口的如觀。
如觀一愣,“你想乾什麼?我能見到他嗎?我見完他之後,他是不是就要死了?我會不會跟他一起死?”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夏晚歌看了如觀片刻,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回複:“我要把他和陰祠斬斷,他的一身功德不應該被耗損在這個地方;能不能見到他,看他,若是他願意見你,那就能;對,他要死了;不做傻事的話,你能活。”
如觀站在病房間怔愣了許久,她又回頭看了眼身形枯槁,強行在續命的文德,微微挪開了一步。
夏晚歌正準備邁步進去時,她聽見如觀用很輕的聲音問:“轟轟烈烈的死和渾渾噩噩的活,你會選擇哪一個。”
“我選擇......”腳步微頓,夏晚歌抽出了骨刺,在手腕上轉了轉,聲音清冷,“轟轟烈烈的活,沒有人能替我做決定。”
說罷,夏晚歌便徑直走進了病房,病房的門啪嗒一聲關上了,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門外的幾人都覺得,如果此時有bgm,那一定是正在播放最燃的那一段。
但是不過片刻,病房門便被打開了,夏晚歌一邊道歉一邊往後退,“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看到你正準備幫他換衣服翻身做按摩呢,不好意思,我等會兒進來,骨頭?不是不是,我手上的這個就是簡單的工藝品,好看而已......”
話還沒說完,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媽便瞪了了她一眼,將病房門關上了,“小年輕沒個輕重,也不知道看看時間表就直接闖進來。”
夏晚歌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著幾乎要貼著她鼻子的門:“......”
門外的眾人一貓:“......”
撓了撓頭,輕咳一聲,夏晚歌轉身,瞬間身後的人都忙碌了起來。
杜雲單手比六開始接電話,張宋抓著小劉的手開始看手相,如觀準備舔自己的爪子,一看是手後,她隻能在臉上亂蹭,陸秋手裡拿著手機在到處找手機,然後生氣地對杜雲道:“明明人都在這裡,你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
杜雲看了眼自己的六:“......”
夏晚歌沒管他們,隻是走到一邊雙手抱臂麵對著牆腳尖一下一下的點著地。
等了一會兒,大媽出來了,看了眼門外的人,對著夏晚歌道:“進去吧,下次彆這麼莽撞了。”
夏晚歌揉了揉鼻子,沉默的走到病房前,然後一轉身,拉著陸秋輪椅的後背,就把他倒著薅進了病房
門啪塔關上,如觀走到杜雲旁邊,小聲問道:“她真的不是你們老板嗎?為什麼那個叫陸秋的都沒有什麼反應呢?”
杜雲道,“就跟夏姐薅你脖子一樣。”
“我那是打不過她......”
杜雲看向如觀,聳聳肩。
如觀瞬間噤聲,她有些懊惱,自己自從討封成功之後就沒有好好修煉了,要是她很強的話,也不會受製於人了。
病房內,夏晚歌把挑好的百家布放在一起,然後細細觀察了一下文德的狀況,“生機儘損,經脈擁堵,他每時每刻都在受著痛苦,靈魂虛幻,完全是靠著妖力和生祠強行續命,還好他一生積善行德,一身功德,能夠一直互他完整,不然在幾方力量的拉扯下,靈魂也飽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