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予將送禮和內幕那些事情拋一邊,準備好好睡個覺明天全身心比賽。
李唯黎卻還沒困意,繼續刷著手機,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收到一條消息。
來自參賽認識的鋼琴選手,由於同樣被淘汰了所以有些惺惺相惜很聊得來。
對方發來的是一段視頻,配文:“這不是跟你同行的陳心予的父親嗎,他這樣沒問題?”
李唯黎疑惑地點開視頻,隻見那是一家KTV門口,陳心予的父親陳雲舟,正蹲在下水溝旁邊劇烈地嘔吐著。
酒水、食物噴了一地,臉色漲紅眼珠外突,仿佛快將膽汁都吐出來。
李唯黎呆了一下,陳雲舟是來陪陳心予的,請她們吃過一餐飯,印象中是個溫文爾雅甚至有那麼點內向的人。
然而如今,怎麼在KTV喝成這樣?
李唯黎頓時急了,爬起身叫到:“心予,你爸……”然而話說到一半,卻止住了。
突然想到,這可能影響陳心予休息,進而影響明天比賽發揮。
也許沒有什麼大事自己過去一趟就好了,於是說道:“沒什麼,你爸說想要跟我出去商量一下,明天要是拿下好名次怎麼慶祝,你繼續睡吧我出去一趟。”
陳心予坐起了身:“唯黎,你不擅長撒謊,究竟怎麼回事,我爸究竟怎麼了?他一向懂分寸,怎麼可能深夜約女生出去談,即便你是我同學,他也會避嫌的。”
李唯黎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圓謊,陳心予說道:“你不說的話,我一夜睡不著。”說著,拿出手機要打給父親。
李唯黎隻好招了,拿出視頻給陳心予看,陳心予看了一眼,頓時就急了。
立即爬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一套衣服穿上鞋子,飛奔下樓,李唯黎跟上。
她們打了輛車,抵達那家KTV,一路上都在打電話,然而陳雲舟那邊都沒接,抵達門口,早已沒有了陳雲舟的身影。
陳心予看著喧鬨嘈雜的KTV,一向討厭這種地方的她這次毫不猶豫衝了進去,找了好幾個服務員詢問,這才問出了線索。
找到一個包廂,推開包廂門,映入眼簾的畫麵,讓陳心予頓時僵住了。
隻見陳雲舟正給王教授、趙教授以及幾個老板敬酒,卑躬屈膝阿諛諂媚。
其中一個老板,還拋花生讓他用嘴接,他也照做,猶如接飛盤的狗。
陳心予印象中的父親,都是溫文爾雅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甚至能感受到,父親骨子裡的清高,然而此時,他將尊嚴放在地上任人踐踏。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是為了什麼。陳心予的眼眶,頓時紅了。
陳心予快步走了上前,心疼地用袖口擦掉父親嘴角的殘渣,淚水早已控製不住,奪眶而出。她拉著陳雲舟,便要往外走:“爸,不用管比賽排名,我們走。”
陳雲舟顯然已經有點喝蒙了,看了兩眼才認出自己女兒,將女兒往外推,口齒不清地道:“你怎麼來這種地方,快回住處。好好休息,明天你還要參加比賽呢。”
陳心予卻死死地拉著陳雲舟往外拖,說道:“爸,我鋼琴路能走多遠看天意,你不用為了我這樣作賤自己,這樣我難受。”
陳雲舟繼續將陳心予往外推,安慰說道:“喝個酒而已,什麼作賤不作賤的,你快回去,我等會兒也回去睡覺。”
陳心予死死抓著陳雲舟,一邊搖頭一邊哭。李唯黎受到感染,眼睛也紅了。
在很多人看來,鋼琴專業的學生家裡都有錢,其實對比一般家庭,確實比較有錢。但普通中產,其實也不容易支撐。
就像陳心予家,她父母為了她的鋼琴夢絕對背後付出了很多。
當然陳心予也懂事,沒選音樂學院,而是選了普通大學鋼琴專業,這樣省錢一些。萬一鋼琴行業混不開,文化成績也是條後路。
而眼前的情況,顯然陳雲舟為了給陳心予鋪路,不惜舍棄清高,阿諛奉承。
其實看得出他並不擅長這一套,所以做這一套的時候顯得格外狼狽。
他們這邊深情款款,幾個老板見狀卻不樂意了:“怎麼回事,怎麼哭哭啼啼的?喝個酒還為難你了,不喝拉倒滾就是了。”
“她好像是參賽選手之一是吧,跟我們喝酒是作踐自己?那你們彆作踐了,走吧。”
“彆哭了,煩不煩。”
陳心予見他們這麼羞辱自己父親,心中壓著怒火,然而陳雲舟聞言,卻趕緊賠笑:“對不起不對不起,打擾幾位老板雅興了。我自罰三杯,聊表歉意。”
說著,倒了一杯啤酒便往嘴裡灌。
陳心予看得心疼,趕緊搶過酒杯:“爸,我不允許你這麼作賤自己,我們不需要,我完全可以靠實力參加比賽。”
幾個老板聞言,都忍不住笑了:“不需要你自罰,我們看膩了也不想看了,快走吧,不要打擾我們的雅興了。”
說著,叫來了保安,這下陳雲舟想要留下來也沒辦法了,被驅趕了出去。
來到門口被冷風一吹,陳雲舟這才清醒了幾分,然而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又嘔吐起來。
陳心予心疼地扶著陳雲舟拍著他的背,李唯黎則是跑去買了一瓶水。
陳心予眼淚還在往外流,說道:“爸,你何必這樣,你年紀也不小了,這麼折騰身體怎麼受得了?而且這種事情,你不也討厭的嗎?說不定我憑自己實力,也能拿獎。之前也沒送禮奉承什麼的,不也殺進決賽了。”
陳雲舟終於停止了嘔吐,看了女兒一眼,無奈搖了搖頭,說道:“心予,如果不陪酒送禮,也許決賽,都進不去。當然後麵這些禮和陪酒,可能確實沒用了,似乎更上麵的名額已經內定,他們純粹是在戲耍我。”
陳心予聽到這話,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自己進決賽,都靠的父親送禮和陪酒?父親放棄尊嚴阿諛奉承,已不是第一次?
在這一刻,她信念都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