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啊,站在門口乾什麼?”賀霖把賀州叫來書房,說是父子倆聊聊天。
賀州進去後坐下,雙手放在膝蓋。
賀霖注意到他的坐姿心裡才反應過來孩子真的長大了。
“說說吧。”
賀州有些茫然:“說什麼?”
“你說說什麼?吃飯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小子不對勁,你和愛國瞞著我們什麼?”賀霖了解自己兒子。
賀州沉默,沒有說話。
賀霖站起身看向窗外:“你們最後一次聯係的時候說了什麼?”
賀州:“愛國確實在做保密科研項目,但不是在國內。他說不出意外的話一兩年就回來了。”
現在都快五年了,也許已經出了意外。
“也許他已經回來了,隻是一直忙著研究的事。”賀霖也不知道是說給誰在聽:“這事兒彆讓你小姨知道了。”
“你去休息吧。”
賀州起身開門的時候愣住了,淚流滿麵的愛華就這樣看著他。
丁芹坐在台燈下看著愛國的單人照發呆,這還是他從省城寄回來的,照片上的他像清冷的貴公子。
番外二:
“你們為什麼這麼做?尼克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協議?”女人摁住男人的傷口,語氣十分憤怒。
“oh~Ms.張,當然沒有,我已經跟你們說過了,M國很危險,你們不要到處跑。”高鼻深目的外國人表情浮誇:
“你看,Mr.李現在不就受傷了嗎?”
女人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尼可先生,你這是軟禁。”
“no,我們隻是想跟Mr.李做朋友,我們對你們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回你們的國家?在M國,Mr.李將永遠是我們的貴賓。”尼可打了一個手勢。
站在旁邊的醫生上前開始為躺在地上的李愛國救治。
“Mr.李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剛好我們國家很喜歡跟聰明人交朋友。我希望Ms.張能勸勸你的同學,不然下一次的子彈可能就會打在Ms.李的手上。”
“那他可能就要跟他最愛的科研說bye-bye了。”
“賤人!”女人怒罵。
李愛國的意識開始消散,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逃跑了多少次了,這是第幾次受傷,意識模糊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以前。
“我姐把我養大,我也能把他們三個養大!”
“為了慶祝愛國今天考了第一名,我們今天晚上吃他最愛吃的肉醬米線!”
“劉老師,我們愛國很聽話,他不會在學校無緣無故打架,如果他打了同學,那肯定是彆人做了更過分的事!”
“我們愛國真厲害,居然是我們縣裡的狀元!”
“等下次你回來的時候小姨給你做肉醬米線。”
“新的一年祝我們愛國學業順利,身體健康。”
“愛國,小姨相信你。”
丁芹一家這一等就是好多年,賀奶奶和賀爺爺已經離開了,臨走時還在說米線已經漿好了,等愛國回來了記得煮給他吃。
賀州退伍後接了自己父親的班,認識了丁姨的小徒弟,兩人婚後過得很甜蜜,生了一個兒子叫賀歸來。
愛黨跟院子裡的大美結了婚,就在附近買了房。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學渣一個學霸。
愛華長大以後當了英語老師,居然跟賀霖的朋友陳龍的兒子看對眼了。
賀霖當時是相當不滿意的,陳龍的兒子陳超是做生意的,他覺得他花花腸子多,愛華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害怕她吃虧。
可沒想到最後還看上了。
賀堯從小被寵到大,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哥哥姐姐結婚生子後她在飯桌上宣布了自己是不婚主義,她向往自由親近大自然。
她以為等待自己的是批評和審判,但是意外的是丁芹表示她可以做一切她覺得自己開心的事。
哥哥姐姐也表示如果不想結婚就不結,以後外甥和外甥女給她養老。
不過爸爸的表情明顯不讚同,甚至想給她相親,最後不知道媽媽怎麼跟這個老古板說的,也就沒有再提相親的事。
一年又一年,丁芹和賀霖不再年輕,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
家裡的孩子孝順經常回來看他們。
其實賀州他們也提過很多次搬去一起住,可是都被丁芹拒絕了。說是住久了舍不得搬。
但大家都知道她在等一個人,等那個被馬口巷子忘記的人。
賀霖沒有跟媳婦兒提那天晚上他和賀州聊天的內容,他知道她聰明,有些事情其實不用說破。
給雙方都一個念想。
2008年2月7日,初一。
今年華國20個省超大範圍低溫,冰天雪地,老人都說這是百年不遇的大雪。
臨近中午吃年夜飯的時候,丁芹一直看著外麵的皚皚白雪,賀霖拿著毛線帽戴在她的頭上。
“這雪下的太大了,有些地方已經發生雪災了。”
“爸媽,吃飯了。”賀堯嘴裡還嚼著肉。
丁芹轉身:“這麼快就好了?我先去煮一碗米線。”
大家好像已經習慣了每次吃團圓飯的時候丁芹會煮一碗肉醬米線,等大家吃完飯以後在把這碗米線分掉。
白嫩順滑的米線挑進碗裡,在舀上一大碗肉醬。
放在賀霖旁邊的空位置上,這碗米線豐盛的年夜飯麵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姨奶奶,我們有這麼多飯菜了為什麼還要多煮一碗米線啊?”酷似愛華的小姑娘問道。
“這是給你們大舅煮的,姨奶奶之前答應過他,萬一他回來沒有米線的話肯定又會生悶氣了。”
愛華偏過頭,試圖不讓小姨看到自己的眼淚。
丁芹無奈,自己都沒哭呢。
給了自己老伴一個眼神。
賀霖收到:“吃飯吧。新的一年祝孩子們學業順利,祝大人事業長虹。”祝愛國平安。
鞭炮齊鳴的時候一輛軍用車停在了院子門口。
“李先生,到了。”
“宛如,一起進去吧。”一道清冽的聲音從車上傳出,張宛如推著輪椅劃過雪地。
外麵的一男一女引起了大院其他人的注意,紛紛端著碗出來看那是誰家親戚。
“你們還記不記得賀家有個孩子上了大學以後一直都沒回來的?當時還是狀元呢。”
“是嗎?不是死在外麵了嗎?”
丁芹好像聽見了有人在敲門:“你們誰去看看誰在敲門。”
賀州起身嘀咕:“我去,今天一般沒人拜年啊。”
打開門後看到了那張日思夜想的臉,一時有些卡殼。
圍巾下的李愛國有些消瘦,賀州上前的時候滑倒在地下,扶著他的輪椅想拉他手的時候卻隻摸到空蕩蕩的一隻衣袖。
丁芹若有所感的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賀州一個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屋裡的人起身。
李愛國淺笑:“就算你給我跪下我也不會給你紅包。”
感受到一陣炙熱的視線抬頭,是那個給予他溫暖的人:
“小姨,米線煮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