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消失的“音樂會”(1 / 1)

強烈的負麵情緒下,爭吵似乎理所應當。

“你之前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個問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已經告訴過你我會去拍戲,那你現在這樣又是為什麼?”

安雲熹不知道安東尼怎麼突然因為情緒變化冷臉成這個樣子。

她試圖想弄明白矛盾的根源在哪裡,但是似乎之前隱藏的矛盾都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十次打給你,有七次都接不到電話,真的有那麼忙嗎?還是你壓根不記得你還有個男朋友?”

安東尼的“質問”讓坐在沙發上的安雲熹一下子愣住了。

是,安東尼確實打過電話,但是即便接不到的電話,安雲熹也在工作結束之後回過去了。

“...拍戲的時候隻有確認這一條拍好了才會看手機,我每天也都有跟你說過通告的時間,大家的拍攝日程確實是緊張的。”

“安東尼,我現在完全不知道你想問什麼?”

安雲熹一張小臉上滿是嚴肅,對安東尼的問題做出了她認為最全的解釋和陳述。

客廳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就在安雲熹覺得他們是不是可以冷靜一點好好說話的時候,安東尼再次開口了。

“你的鋼琴呢,艾琳,當時我們一起在禮堂演奏,現在你又在做什麼?”

安東尼的話裡滿是尖銳的冷冰。

安雲熹震驚過後甚至覺得有些可笑,她的火已經快被對方這樣的無理挑起來了。

她因為拍戲和學業原因,這學期並沒有參與樂團的活動。

但是練習她幾乎沒請過假,安東尼早就知道這件事情,當時還跟她說太忙了要注意身體。

而對方也因為實習工作已經有段時間沒參加樂團活動了,現在說這樣的話無非就是想要吵架。

“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安雲熹張了張嘴,突然覺得有些無力,她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因為什麼鬨脾氣。

吵了這麼多她感覺到安東尼似乎根本就沒有說出他最不高興的事情來。

而且安東尼從來沒有這樣態度“惡劣”過。

這樣的態度和質問讓安雲熹被嚇到的同時覺得心迅速地往下沉。

她在安東尼的眼睛裡隻看到了怒氣和質問。

不會有安慰,不會有歉意,似乎也沒有什麼喜歡和珍視。

安雲熹攥了攥放在沙發上的手,鬢邊發絲落下的陰影裡,她抿了抿嘴。

“是,我感覺不到我們的生活在一起,感覺不到你喜歡我,你的事情永遠比我更重要!”

“艾琳,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安雲熹的沉默讓安東尼的情緒愈發激烈。

他用怒吼掩飾著自己的矛盾、嫉妒、不滿和煩躁,卻不知道自己在怒氣裡說出的話是太過傷人的言語。

安雲熹猛然抬頭看向因為激動站起來的安東尼,眼尾一下子紅成了一片。

嘴唇微動,卻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她不知道怎麼隻是聊聊的事情突然變成了爭吵,又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安東尼已經在質疑感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質疑,但說出的話已經沒法收回口。

他一貫對自己最真實的情緒掩飾得很好,一貫冷靜又克製。

安雲熹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對他的不坦誠感到無力。

她討厭他總是不夠坦誠,無數次的尷尬氛圍裡,她像無頭蒼蠅一樣尋找問題。

她似乎被他的態度和大聲嚇到,失去了繼續聊下去的想法。

安雲熹掐了掐手心,強忍著委屈的眼淚,站起身來。

“我覺得我們應該冷靜一下,我現在不想跟你說下去了。”

這是她最大的理智了。

安雲熹壓著喉頭的酸澀,聲音顫抖。

她拿起了手邊的包,低頭向外走去,腳步淩亂。

“那就先分開吧,既然你不想跟我說下去的話。”

安東尼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被安雲熹快步離開的動作刺激到,轉頭再次說。

安雲熹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去,那一瞬間指尖有些發麻。

敏感的本能告訴她不要轉頭,說不定會更難過,但身體還是轉了過去。

“你說,什麼?”

安雲熹扯了扯嘴角,她聽到了,但還是想再確認一遍。

可是回頭看到安東尼的表情,她突然不想聽到這個人再說出任何的話了。

他似乎還因為方才情緒的劇烈波動喘著氣,眼睛裡是安雲熹看不懂的審視和冰冷。

複雜的眼神像是寒冬裡的深淵,卻讓安雲熹讀不到任何可以坐下來談談的意思。

“我說,分開。”

安東尼再次出聲。

那是什麼呢?

不滿,不信任,無理又傷人的宣泄。

安雲熹站在那裡,像按了暫停鍵。

淚水順著臉頰蜿蜒,從唇珠上滴落,嘴巴裡是再苦澀不過的鹹。

安東尼的眼睛觸及到安雲熹的神情,瞳孔驟縮。

“我......”

似乎被她砸在地上被地毯瞬間吞沒的淚珠一下子敲醒過來,安東尼啞然出聲。

安雲熹有些狼狽地低頭後退一步,轉身快步離開。

敞開的房門,門外是慌亂離開的腳步,門內是握緊了雙手卻始終無法邁開的腿。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東尼轉身一腳踹上了矮桌,雙手用力抓了下頭發在沙發上猛然坐下,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

安雲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叫了車又走到音樂廳門口的。

她執著地去看這場音樂會。

冬天的倫敦像是沉進了滿是冰淩的湖水裡,凜冽的風刮在臉上,心像是漏了風。

坐在空位的旁邊看完了整場音樂會,四周再次喧囂的那一刻,安雲熹似乎才夢醒過來,跟著人流慢慢走出了音樂廳。

這場她最期待的音樂會在記憶裡幾乎沒留下任何影子。

她站在街頭,因為沒有戴圍巾,冷風直吹進衣領裡。

安雲熹拉上了帽子,淚痕早已經乾透,臉上的不舒服時刻提醒著她今天所有的一切。

傷心,怎麼能不傷心。

即便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就算是普通的朋友,說了這樣的話,她也會覺得受傷的。

隻是受傷的程度不一樣就是了。

同樣的話,越親近的人才會越在意。

她曾數度在這場感情的謎團裡試圖清理出清晰的線條。

她隻是能敏感地察覺到那些情緒的陰晴,卻沒有讀懂人心的能力。

她不明白對方的欲言又止和匆匆粉飾,“真心”裡的問題一次次被掩飾而過。

她曾試圖問到底,但人與人之間無論再親密也要保持分寸的潛意識讓她把話吞了回去。

那時她安慰自己,感情裡的事情不是都要有清晰的答案。

其實這話一直沒錯,隻是在他們之間成為了阻礙。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所有人眼裡成熟穩重的安東尼這樣。

連父母的爭吵都沒有見過的人,看到本就在力量和體積感上具有先天威力的男生如此情緒外露的樣子,在那一刻是被震住的。

害怕?嗯,被當那些尖銳的情緒和壓過來的陰影籠罩時是被嚇到的。

而後,就是翻湧得喉頭都發痛的委屈。

安雲熹抿緊了嘴巴,抬頭。

倫敦的天總是如此。

灰蒙蒙得看不到一點陽光。

濕冷的空氣夾著邪風,皮膚被冷得刺痛。

“請問,是艾琳·安嗎?”

一個試探的女聲將安雲熹從情緒裡叫醒。

安雲熹轉頭看向聲音來源,是三個年輕人,看起來不比自己大多少。

“我是。”

她微微扯起一個禮貌的笑容,掛著冷霜的麵容因為淡淡的笑融化成柔和的樣子。

空白的腦海裡倒映出咖啡廳的色彩。

“艾琳你好,我很喜歡《河流》,《安娜》的劇照也好漂亮!”

安雲熹第一次遇見粉絲,她沒想到隻是一個短片、一個電影的演出訊息公開,就會有喜歡自己的人。

還在這裡遇到了。

“謝謝!不介意的話你們在這裡坐就好。”

雖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安雲熹看了看周圍,開口主動邀請他們坐下。

這會咖啡廳人不少,空位緊張。

正在四處尋找空位的同行男生聽到安雲熹的話有些愣住,隨後和朋友一起禮貌道謝後坐在了這邊。

小桌上更像是一場閒談。

除卻開始遇到不久前關注的短片主演之一的驚訝,年輕人們很快就聊了起來。

“我們是在米國的短片展上看到《河流》的,非常喜歡,我正好也在做有些相關的專業。”

“艾琳是來這邊準備劇組的宣傳活動嗎?”

三個人中,一開始開口的短發女孩子看樣子真的是粉絲,很關注劇組的動態。

“沒有的,其實在度假,想來聽個音樂會。”

安雲熹微微側身讓服務生把咖啡放到桌上,“你們是留學生嗎?”

“算是?我們在這邊有項目。”

一杯咖啡的時間,他們從《河流》聊到了音樂會,聊到了喜歡的電影,安雲熹最後給三個人簽了名。

“謝謝艾琳!”

“不客氣,我應該謝謝你們,今天很開心。”

安雲熹彎起嘴角,笑容溫暖。

臉上似乎因為咖啡廳持續的暖氣染了上些許的血色,遮蓋了冬季的蒼白。

暖色的吊燈下,她笑著起身跟他們告彆,在前台結賬後離開了這裡。

外麵又有些蒙蒙的濕意,她沿著街頭走遠,櫥窗上的濕氣模糊了背影。

“我們來之前,她好像有點難過。”

短發女孩子看著窗外喃喃道。

其實能注意到她,也是因為那時她自己坐在這邊,看起來很是落寞。

再仔細一看,才認出是艾琳。

男生向窗外看了一眼:“嗯,不過剛才看起來好多了。”

“她真漂亮,年齡比我們都小,剛才喝咖啡的時候臉頰肉還有些嘟,真的太可愛了。”

同行的另一位長發女生感歎。

原本以為是一位非常有距離的人,但其實,也沒有那麼有距離感。

主動拚桌,會認真地和他們聊天。

隻是不笑的時候,看起來跟倫敦的天氣一樣,帶著憂鬱的涼意。

等三個人離開的時候發現安雲熹已經把賬結了。

“這是那位小姐說送你們的甜品。”

甜品袋的標簽上用漂亮的花體寫著:(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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