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江森醒過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
他看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軍大衣,正是他借給張建軍的那件。
抬頭朝張建軍的地方看過去,人不見了。
他起身,把軍大衣和棉襖收到箱子裡,鎖好後,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去。
外麵沒有動靜,張建軍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回頭看了眼其他人,都沒醒,就開門走了出去。
大興安嶺的空氣非常新鮮,江森伸了個懶腰,走到一側樹下去放水。
隱約中,似乎聽到了鈴鐺響。
他趕緊提褲子,一邊係皮帶一邊朝外麵的路上跑去。
剛跑到路邊,就看到不遠處張建軍對著遠處過來的幾輛馬車招手。
他笑著扭頭看到江森,“起這麼早?”
“隊長,來接我們的嗎?”江森走到他旁邊問道,眯著眼睛看著越來越近的馬車。
四輛馬車!
還有兩輛拉著鋸好的的樹段。
這種被鋸成一段一段的大木頭,就是東北人說的柈子,要用的時候,再用斧子劈成柴火。
張建軍的心情顯然很好,笑著說道:“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嗎?頂多一天就有馬車來接我們嗎?”
江森這才想起來,張建軍的確說過這話。
隻是後麵遇到了狼群,都把這話忘了。
前麵兩天,也恐怕是為了讓知青感受一下這裡的艱苦,給的下馬威。
等大家都累得快要崩潰的時候,馬車到了。
高!
實在是高!
江森還能說什麼呢?
有馬車坐,總比腿兒著強,強太多了!
哎?
不對啊!
江森忽然想起前世來,前世有坐馬車嗎?
他們走到第二天,就遇到了大雪,然後他就凍得高燒不退,隱約記得張建軍一邊喊他名字,一邊用雪在他身上擦,然後背起他……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農場了。
中間到底有沒有坐馬車,他真的沒有一點兒印象了!
“他們是來接我們的?”江森問道。
“沒錯!”張建軍說道,“連續兩天遇到狼群,今天又開始降溫,在山裡感覺更明顯,我想他們一定會提前來的。早上在這裡等了一會兒,果然來了!嗬嗬嗬……”
遺憾還是遺憾的,沒有達到鍛煉新知青的目的,但他心裡還是很高興,再也不用再看那幾個扶不上牆的大少爺大小姐們生氣了。
馬車到了近前。
“籲!”車把式停下車,哈哈笑著跳下來,“隊長,我們來了!”
“提前出來了?”張建軍過去跟他握手,又跟後麵的人握手,“來,他叫江森,新來的知青,這小子不錯,乾掉一頭狼!”
車把式三十歲左右,身材魁梧,跟李朝陽有的一拚,哈哈笑著跟江森握手,“厲害啊!京都來的都跟這樣嬸兒的嗎?”
“為人民服務!”江森喊了一句口號,跟他握手,“是隊長拿槍打傷了我才得手的,隊長才厲害!”
對於有功不自傲,還很謙虛的江森,羅勇才表示很喜歡。
“他叫羅勇才!”張建軍給江森介紹,“是我們林場副隊長,也是青年突擊隊隊長!”
江森記得他,伐木的時候,一個頂倆,一個人輪著斧子就能砍倒一棵樹,其他人都要兩個人輪番上去砍。
現在伐木都用油鋸,可他要是來了勁兒,直接掄斧子上。
“羅隊長,希望以後能跟在你後麵多學習,也能跟你一樣,為祖國建設添磚加瓦!”
“好好!”羅勇才哈哈大笑著,拍拍江森的肩膀,“隊長,這小子我喜歡,就是身子骨太弱了,要多鍛煉鍛煉才行。”
江森這會兒,的確很瘦,十八九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可家裡好吃好喝的都被白靜偷偷給了江磊。
到了他這裡,一個月能見到一次葷腥,都覺得是格外開恩了。
“好的!”江森很愉快地答應了,他很想恢複到前世在……監獄時候的那種體格。
到時候,不用斧子,就能暴揍馬衛國一頓。
之前不隻是給張建軍麵子,而是當時他也快累癱了,雖然也能揍他一頓,但肯定不過癮
“就他一個?”羅勇才問張建軍。
張建軍往獵人小屋一揚下巴,“屋裡還有六個,可能還在睡!”
後麵兩輛拉著柈子的馬車車把式過來了。
“隊長,我們先去場部了!”
“五班長,路上注意狼群,還有快去快回,我看這天要變啊!”張建軍抬頭看看天。
碧藍如洗,沒有一絲雲彩。
“知道了!”車把式笑著答應,看了江森一眼,跳上馬車,一揮鞭子,“駕!”
“走!”張建軍等兩輛馬車走遠了,一拉羅勇才,“正好一起吃早飯。”
“我帶了玉米餅!”羅勇才說,回頭拉著馬頭韁繩往前走去。
他們隻能把馬車停在路邊,留下後麵那人看著,步行往獵人小屋走。
羅勇才從馬車上拿下一個布口袋,往肩膀上一扛,跟著張建軍大步往林子裡走去。
江森笑著跟後麵車把式招招手,也跟著回到了獵人小屋。
後麵那個車把式,江森看著眼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屋子裡,六個人迷糊地睜開眼睛,看著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站在屋地中央,立刻就清醒了。
羅勇才笑著大聲說道:“起來了起來了!太陽曬屁股了!”
這種玩笑話,林場的人經常開,可新來的知青並不清楚,都有些被嚇住了。
尤其三個女知青,看到跟大熊一樣的羅勇才,都有些害怕,趕緊起來,把被子整理好。
張建軍跟他就站在那裡說話,把眾人紛紛介紹了一遍。
江森走到灶台前,舀了水,抓了幾把大碴子扔進去,又放上蓋簾。
把羅勇才拿來的麵口袋打開,從裡麵拿了九個玉米餅放在上麵,開始燒火。
獵人小屋柴火堆後麵,還有曬乾的菜乾兒,江森用水洗過後,剁碎,鹵上鹽加了一點兒水,打開鍋蓋,放在簾子中間。
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就當鹹菜吃。
羅勇才屬於那種膽大心細的人,表麵看著大大咧咧的,但卻心細如發。
江森的一舉一動看似他沒注意,卻都落在了他的眼睛裡,其他人也是如此。
等六個人都出去洗漱了,他才掏出煙遞給張建軍一根。
“抽我的!”張建軍把他手推回去,“蛤蟆頭嗆死了!”
他掏出江森給的半包大前門。
“大前門?你把團長給搶了?”羅勇才接過去,聞了兩下才點燃。
“給你就抽,問那麼多乾啥!”
“嘿嘿!”
江森不吭聲,更不會說出這煙是自己的給的。
懷璧其罪,張建軍也沒說,就是在保護他。
保護他手裡的香煙不被他們的人搶光。
外麵幾個人洗漱好,趕緊回來放下東西,又往外跑去上廁所。
三個女知青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最後還是孫國紅過來了。
“隊長!”孫國紅叫了一聲,“能陪我們去旁邊一趟嗎?我們自己有點兒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