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耐心地給江森解釋了一下鄂倫春族結婚時候的風俗。

江森越聽越懵，彩禮怎麼是兩到三匹馬？

拜山神為啥還要去荒郊野外，給最大的那棵樹敬酒、磕頭？

迎親的時候，新郎要把新娘搶回去……

說完後，英子眼巴巴地看著江森。

每個女孩兒心目中，都盼望長大以後，能有個無比神聖的婚禮。

可她也知道，這裡不是大興安嶺，這裡是京都。

所以，她省略了很多過程。

比如說馬……彩禮，就不要了。

搶親也可以省略。

拜山神卻不能省。

所以，她才跟江森說，結婚很省事兒。

江森說：“你讓我緩緩……”

他心裡想象的結婚，就是拍個結婚照，領個結婚證，然後請親朋，不是，請好友過來喝一頓喜酒，晚上入洞房，就挺讓人向往的了。

可英子是鄂倫春族的人，她想要一個她們那邊的婚禮，也無可厚非。

見江森半天不吱聲，英子眉頭微皺，“是不是我要的太多了？”

“不多！”江森一嗓子喊出來，才笑嗬嗬地說道：“不多，一點兒不多！老婆想要什麼都不多。就是吧，你看啊，我們現在是在京都，鄂倫春族可能隻有你一個。其他的好說，拜山神……這裡也沒山啊，你看，我們，要不要……”

“坐火車回來的時候，我都看見山了，雖然沒有大興安嶺那麼高，也湊合了。”

說完，她眼巴巴地看著江森。

那雙眼睛，閃著亮光，滿眼都是渴望。

江森知道，他說的是火車經過的東郊蓮花山。

可那邊太遠了，汽車過去也要走很長時間，再說了，路也不好走啊，他還沒去過呢。

忽然，他心思一動。

蓮花山去不了，不是還有香山嗎？

以前上學的時候，他還跟同學騎著自行車去過呢！

他清了清喉嚨，“那個英子啊，你說的那個山，在京都不算什麼，上麵也沒有山神。我帶你去香山吧！”

“香山？那邊有山神？”

“應該……大概……也許……有吧！”

“好！”

英子笑了，晃了江森的眼，豁出去了！

這個話題總算是過去了，英子很滿意，江森偷摸擦擦額頭的汗。

吃過飯，兩人拿上資料，就去了街道。

照相館就在街道對麵，加了兩塊錢加急，兩個小時就拿到了照片。

照片上，江森頭發抹了頭油，英子長辮子挽起來，一人手裡拿著一個小紅本，塗著紅臉蛋兒，就是黑白的，顯得人有些怪。

“笑一個！”

“啪！”

“好了！你們去遛個彎，回來就能拿了。”

帶著英子溜了一圈兒，回來拿了照片，去街道登記領證。

再出來的時候，江森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老婆！”

“嘎哈？”

“老婆！”

“說！”

“老婆！”

“皮癢了？”

“嗬嗬……我就想叫你，現在你可是我名正言順的老婆了，晚上……”

“不行！還沒辦婚禮！”

江森無語望天，這個保守的年代啊，怎麼就這麼扯蛋呢！

領完證，江森想得就更多了。

他現在不缺錢，還有了房子。

那就置辦一些東西好了。

“走，去供銷社！”

“還要買什麼？”英子問，“昨天買了那麼多吃的，我們兩個一個月都吃不完。”

“不是買吃的。”

“那買什麼？”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中午飯都沒吃，江森和英子滿載而歸。

這個年代電視機都是黑白的，需要電視機票或者工業票，他有！

還有自行車，需要自行車票或者工業票，他有！

縫紉機，雖然不知道英子會不會，必須買，縫紉機票或者工業票，他也有！

還有雙卡錄音機。

這東西才出現，就算有票，一般人也不認識，還需要買磁帶才能用，還不如收音機。

江森沒票，多花了三十塊錢，買了！

收音機也必須要有。

這個年代的電視機，隻有固定時間才有節目，平時聽收音機時候更多。

衣服，買！

從裡到外，兩人都買了好幾套。

雇了個三輪車，把東西搬回來，引來旁邊不少鄰居看熱鬨。

其實都是遛彎遛到這邊的人。

他這個宅子周圍都沒有什麼鄰居，拐個彎，進了旁邊的胡同才是大雜院。

“這要花多少錢啊！”

“人家住這個宅子，這點兒錢算什麼啊？”

“你知道這誰家嗎？”

“不認識，好像才搬來的。”

“說不定是哪個領導家的孩子。”

說不定是哪個領導家孩子的江森，搬著買來的東西，一頭是汗。

他掏出十塊錢給英子，“你去旁邊小賣店兒買幾瓶汽水兒，這大熱天的，師父幫忙挺辛苦的。”

英子跟著江森，已經買過不少回東西了，也知道怎麼跟人家說，拿著錢就出去了。

等江森和三輪車老板兒搬完東西，她回來了。

一手拎著一個塑料箱子的汽水兒，二十四瓶裝的。

江森：“……你把小賣店兒搬空啦？”

“沒有啊，人家還找了我五塊多錢，還想幫我搬回來呢，就這點兒東西，哪用得著他啊！”

英子把兩箱汽水兒往地上一放，“師父，來喝汽水兒，管夠！”

三輪車老板兒嗬嗬地笑著，汽水兒好喝，這小兩口好看。

江森一手掐腰，一手撓著眉毛。

行吧！

自己老婆，就算把整個小賣店兒買空都行！

送走車老板兒，江森拉著英子開始折騰電視機。

他先把天線裝好，搬了梯子爬上屋頂。

他來回轉著方向，大聲問：“有了嗎？”

英子在屋子裡看著電視，“有了！”

“清楚嗎？”

“都是白麻子！”

那就是全是雪花了。

江森又調整了一下，“現在呢？”

“真亮兒了！”

江森固定好天線，從梯子上下來，一扭頭就看到羅建設笑嗬嗬地進來了。

“我還擔心你們剛回來，啥都抓不著，現在看來，比我想象過得好啊！”

“坐！”江森去旁邊洗了手，回頭坐在羅建設對麵，拿了汽水兒給他，“喝吧！管夠！”

“你們這是要開賣店兒啊？”羅建設看著兩箱子的汽水兒，有些迷糊。

江森想，要是有個冰箱就好了。

“你說什麼？”

不自覺地，江森竟然把心裡想的念叨出來了。

“啊？我說，要是有個冰箱就好了！這大熱天的，喝一口冰鎮汽水兒，美！”

小賣店兒的冰鎮汽水兒，一般都是用一個大盆裝著冰塊兒，把汽水兒放進去，比常溫的多兩分錢。

常溫的八分一瓶，冰鎮的一毛。

羅建設說：“想要冰箱跟我說啊！”

“啊？”江森仰頭喝汽水兒的動作定住了。

腦子裡飛快轉著，七八年，有冰箱了？

貌似有，印象不深了。

“冰箱！”羅建設說，“咱們國家有個廠正在研發，估計明年就能有賣的。我們現在用的都是進口的，還有一個是買了進口零部件兒組裝的，你要進口的，還是組裝的？”

“都多少錢？”

“進口的有點兒貴，要七千塊錢，組裝的便宜一些，四千多吧，我要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