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幾下子，炕上麵就被英子扒掉了，底下厚厚的黑色積灰，四散飄起，黃母捂著鼻子出去了。

到了廚房，老瘸子已經用黃家劈柴的斧子,把煙囪的位置砍開了一道縫，手一用力，一塊磚就下來了。

他拿爐鉤子捅了捅，一陣灰塵撲了出來。

黃母用手扇著出去了。

老瘸子又拿下來兩塊磚，靠牆的煙道就露出一個大洞。

他扭頭看了眼大門，走到房間門前，和英子打了個眼色，兩人一人一屋開始翻找。

結果，真叫老瘸子在另一個屋的櫃子底下發現了一個包，裝著五千塊錢。

江森會賺錢，家裡也不缺錢，五千塊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錢。

但是放在黃家，那就是一筆巨款。

按照原樣放好後，老瘸子找到英子，英子搖搖頭。

“走！”老瘸子也不耽擱，帶著英子就出去了。

黃母站在外麵，見他們出來了，趕緊問道：“怎麼說了？”

老瘸子和英子都是一身一頭的灰。

他點了根煙，抽了一口，說道：“你自個兒看看去，炕底下，煙道裡全都堵死了，你這活兒挺麻煩。”

“說好的，我可不加錢啊！”

老瘸子擺擺手，“不加錢，我說麻煩，是想明天怎麼乾。”

“哦！”黃母放心了，“那要準備多少土和磚？我馬上讓我家那口子去拉。”

“三車土，兩百塊磚就夠了，不夠的，我看看廢磚還有能用的不？也給你們省點兒錢。”

黃母就愛聽這話。

“好好，那就這麼說了啊！明天早點兒過來啊！”

老瘸子和英子拍拍身上的灰，走了。

有鄰居過來問，黃母很得意，把價格一說，有好幾個都說等她家搞好了要讓他們搞一搞自己家的炕。

隻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父女兩個就像是沒來過似的，不見了。

看著家門口的那堆土和磚頭，黃母等到了中午也沒看到人，氣得直罵街。

有看熱鬨的，撇嘴不屑道：“肯定是嫌他家給錢少，被彆人請去了，活該！”

活該的黃母，氣得還不是這堆土和磚。

她氣的是家裡的炕和煙道都給扒了，根本沒辦法住人，連飯都沒法做了。

回到家裡的英子和老瘸子，洗完澡換好衣服後，坐在正屋裡哈哈笑著。

老瘸子說：“我在他們西屋看到五千塊錢。”

“那就是有人給她的了？你沒拿？”

“不能拿！拿了就被他們發現了，證據也沒了。”

兩人就是故意的，找個由頭把他們家炕扒了，先出口氣。

又發現了巨款。

就說明有人背後給他們錢。

也就是說，黃麗萍的那份遺書，有問題！

“我們現在乾什麼？”英子問道，“我想去看看江森。”

老瘸子說：“還是不要去了，他在裡麵不會吃苦的。”

有羅建設的關係，江森在分局的確沒受什麼罪。

就是例行審訊。

兩個警察坐在桌子後麵，對麵是帶著手銬的江森。

“那天夜裡你到底去了哪裡？”

“那通電話是不是你打的？”

“你那麼恨黃麗萍，是不是很希望她死？”

“她是怎麼從你那裡拿到錢的？”

“如果你是無辜的，那你怎麼解釋她這封遺書裡寫的，如果她死了，一定是你殺了她這句話？”

江森呼出一口氣，這種車軲轆問題，一連問了好幾天了。

他每次都回答：“我夜裡在家睡覺。我是恨她，恨她就要殺了她嗎？這份遺書誰寫的你去問誰，我怎麼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寫？我從來沒給過她錢，每次她去糾纏，我都把她趕走了。我沒打過電話，那天我在單位！”

他有些累了。

這種隻憑著一份不知道是不是黃麗萍寫的所謂的遺書，就把他關起來這種事，真的太常見了。

尤其是這個年代。

警察沒辦法證明黃麗萍的失蹤跟他有關係。

他也沒有辦法證明跟自己沒有關係。

就僵在了這裡。

出又出不去，走也走不了，隻能安心在這裡呆著。

隻是，警察那邊也頭疼。

不管如何，婦女失蹤案，又有遺書，指名道姓說要是人出事了就是江森殺的。

他們也不敢馬虎，上麵還有人打招呼，可問來問去的，也問不出來什麼名堂。

人，是放，還是不放？

放了，萬一江森真的是凶手怎麼辦？

不放，萬一這事兒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怎麼辦？

羅建設和趙秘書也犯愁。

他們完全可以直接施壓，證據不足，直接讓分局放人。

就怕被某些人利用，甚至於直接出手對付江森。

畢竟，現在誰都沒有辦法證明，黃麗萍失蹤那天接到的電話，到底是不是江森打的。

江森說不是。

但是沒辦法證明。

羅建設說：“不能這樣下去，先關著也行，就是彆出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打電話的人是誰。還有那封遺書到底是真是假。”

趙秘書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已經讓人去查了，但是很難。”

“她爸媽那頭，我今天讓人過去盯著了。”

兩人話還沒說完，趙秘書電話就響了。

趙秘書起身去接，“哪位……”他驚訝地跟羅建設說，“找你的。”

“找我的？”羅建設趕緊起身接過電話，“喂……哦，是你啊，說吧……哦，啊？哦哦，我知道了，繼續盯著！”

放下電話，羅建設表情有些古怪地看向趙秘書。

“出事了？”趙秘書問道。

“沒出事，是黃麗萍爸媽家，說一大早過去，看到他家門口堆著很多土和磚頭，像是要蓋房子似的，就在剛才，黃麗萍她媽媽站在大門口開始罵街，聽鄰居說，昨天她找了兩個盤炕的，把炕和煙囪扒了，說好今天過去重新弄，結果人沒去。”

趙秘書也很意外，“盤炕的，把人炕扒了，結果人沒去？”

羅建設點點頭，“對！聽人說，盤炕的是鄉下來的父女兩人。”

趙秘書撓撓頭，“騙錢的？”

羅建設搖頭，“不像，他說定錢沒收，就是口頭上說好的。”

這件事，比忽然冒出來的遺書還古怪。

忽然，羅建設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哦，我知道誰乾的了！”

“誰？”

羅建設拿上自己的包，匆匆往外走，“我先走了，回頭跟你說！”

趙秘書很不解。

但是，羅建設叫去盯人的那個人，他也認識，不可能胡說八道，那就說明這事兒是真的。

就在這個時候，桌上的電話又想了，他趕緊過去接了。

“你好，哪位……哦，哦，嗯？你確定？好，我知道了！”

電話，是他派出去調查黃麗萍父母的人。

和羅建設的人，做的事情是一樣的。

隻不過，羅建設的人，主要盯著他們家的動靜。

而他派出去的人，是調查最近他們都跟什麼人有接觸。

現在，有結果了。

他們在提供遺書的前一天，見過一個人！